淑宁五七这天,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银白。
京城外的景山,一辆马车在雪地中缓缓前行,车后紧紧跟着一众婆子和家丁,脚步声与车轮碾过积雪的咯吱声交织在一起。
车内,大太太呆坐着,神色黯然,微微垂首。念及淑宁,大太太只觉得心头如窒息一般,叫她忍不住落泪。
娴宁上前扶着大太太,细声细气地安慰着。婉初则安静地坐在一边。
很快,马车来到皇觉寺。寺中僧人一早便知,冒雪前来的是新丧的定国公世子夫人的娘家人,便客气地请了大太太一行人进入大殿,为淑宁听经念佛,点长明灯。
大太太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口中振振有词。娴宁与婉初也跟随着大太太,几跪几拜。
如此,折腾了几乎整整一个上午,才终于点上了长明灯。大太太这几日茶饭不吃,今日又一大早就爬起来,早已疲惫不堪。
娴宁上前扶着大太太,轻声劝慰:“母亲先回城歇息着吧。您的脸色实在不好。”
大太太却摇头,神色悲凉,好像老了好几岁一般。
“今日是娘家人为淑宁点灯,也不知淑宁在天上可能瞧见咱们。我若是回去了,淑宁回来了,瞧不见我,多着急”
娴宁听了这话,微蹙细眉,很快又展颜道:“母亲,前一日我已与九妹妹商定,由她代母亲为大姐姐祈福。”
说着,娴宁看向婉初:“九妹妹,是不是?”
婉初心中微微一笑,说什么商定,明明只是叫周妈妈前来告知自己罢了。
可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说出来让人似乎觉得自己不愿为淑宁祈福一般。
“母亲夜以继日的伤心,只怕撑不住这几日的祈福。我虽年幼,可身体康健”婉初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娴宁,娴宁果真在听见身体康健时,微微蹙眉。
婉初这才道:“二姐姐说,要在皇觉寺上住上三日,为大姐姐祈福,这才心诚。婉初已经应了下来。”
大太太看看婉初,却见她眉眼中一点不情愿也没有,这才点点头不再坚持。
娴宁送了大太太下山,又叫了家丁晚些时候再来皇觉寺接她回去,这才慢慢返回寺里。
刚入寺门,一个雪团轻轻从一侧丢了过来,正砸在娴宁脚下。
娴宁似乎受到惊吓一般,抓着狐毛斗篷匆匆就要走。
一个小沙弥几步跑来,停在娴宁面前,念道:“女施主,有贵客请您后山一见。”
娴宁勉强一笑,道:“什么贵客,我,我只是来为大姐姐祈福的。家人不在,我实在不方便与外人相见。”说着便要离开。
身后传来灌木丛窸窸窣窣落雪的声音。娴宁没有回头,抬腿往前走了两步。
果然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姜二小姐请留步。”
娴宁似乎吓了一跳,一看是陌生男子,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脸上惊疑不安。
徐诚之一拱手,遥遥作了一揖:“二小姐别怕。在下姓徐,是盛行远的表弟。论起来,咱们也是正经亲戚。”
听见这话,娴宁这才松了口气。她左右看看,见寺门无人,这才眨着眼睛看向徐诚之。
徐诚之微微抬头,就见一个身姿如弱柳扶风般的女子静静地站在雪地里。
眼前女子微微抬眸,湿漉漉的眼睛好似含着无尽的哀愁与温柔。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徐诚之。
一时间,徐诚之只觉得心头一痒,想要去摸摸佳人的手。
见娴宁不说话,徐诚之压下心中欲望,露出笑容道:“在下在盛家吊唁那日,见到二妹妹,便日思夜想,终不能寐。知道今日是表嫂五七,这才鼓起勇气来这皇觉寺,为的就是远远见上二妹妹一眼”
方才还是‘姜二小姐’,现在改口成了‘二妹妹’。
娴宁微微皱起眉,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了盛行远。
他似乎任何时候都是彬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