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走了,这一走就是诀别。但这时候,我连哀悼的机会都没有,一首巡河调子还没有唱完,蚩尤已经再次到了身后。铜棍在呼啸,脚边就是爷爷刚才施展涅槃化道时震出的大裂痕,深不见底,风声盘旋四周,呼呼作响。我回身一剑,把直劈过来的铜棍架开,可是双脚却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
此时的蚩尤,仿佛昔年的战神重生了,他的残躯被镇压在大河中几千年,早已经没有全盛时的凶焰和神能,然而蚩尤被镇压后,圣域九黎的后裔年复一年的用心底最忠贞的信念在呼唤,化成强大纯净的信仰,蚩尤彻底被信仰的光芒裹住,铜棍下劈一次,就如同满天的雷凝聚到一起,那几乎强大无匹的力量让我抵挡的很吃力。头顶的锁魂环还在盘旋,挣脱不开,化不出龙身和蚩尤决战。
蚩尤一步一步紧逼而来,我一步一步的后退着,前后退了十多步,后背感觉一阵凉飕飕的冷风,双脚的脚后跟已经踩到了大裂痕的边缘。远远围拢在四周的圣域人不断的靠近,火把在裂痕两边燃成了一圈。为了抵御凶悍的蚩尤,全身上下所有力气已经全部灌注到了手中的真龙圣剑内,剑身上沾染的禹王的血迹,发出一片红光。
嘭……
我和蚩尤又一次猛烈的撞击到一起,裂痕边缘的石块一块块的被震松脱落。这不是一次寻常的战斗,不仅仅事关生死,更意味着两道前后延续了千年而不灭的精神的较量。蚩尤强势,一棍猛过一棍,搅动着冰天雪地,我只觉得招架的越来越吃力,相互巨斗了片刻,蚩尤的身影化成了一团狂风,我的眼神跟不上风团的转动,稍稍一滞,狂风中陡然探出了铜棍的影子,嘭的一声
重击在肩膀上。
这一击让我踉跄着退到了裂谷边儿,嘴角随即渗出一丝血迹,周围观战的圣域人山呼般的爆发出一片喧闹的欢呼声。
“大禹,苟活千年,只为今天一战。”蚩尤占据了上风,仍然在步步紧逼:“你我胜败,即是生死!”
我咬了咬牙,内力外力都已经臻至圆满,才勉强和蚩尤招架了这么久。如今好像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在紧张的思索,涅槃化道的法门,我不熟悉,但爷爷临死传教的涅槃化道真意,我似懂非懂,再加上那半团金光,我想拼死一试,试试能否以涅槃化道击杀蚩尤。然而我心里清楚,成功的几率太渺茫,我要保证击杀蚩尤,同时要保证自己能够安然的躲避天罚,生死,我看的淡了,但破运神胎还在我身上,大河要靠它去拯救。
心里迟疑着,迟迟不敢动手,唯恐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这一犹豫间,又被蚩尤逼退了好几步,脚步一滑,险些就从裂痕边缘滑落下去,匆忙中收住脚,旁边的冰块石头簌簌的顺着滑落下去。裂痕深的根本看不到底,好像直通到地层最深处,我强行朝前猛冲了一段,想远离这里。身形仓促,蚩尤稳占上风,不等我回身站稳脚,铜棍又一次重重撞击在肩头,半截身躯好像要被打碎了,嘴角的血迹流水般的淌下来。
轰……
周围又爆发出一阵响彻雪域的欢呼,蚩尤忍辱苟活,只为了这一天,圣域无数代人艰难的活在冰天雪地中,也是为了这一天。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沉闷的鼓声骤然从人群外爆发,对于这道鼓声,我很熟悉,那是排教行船开路时用的大鼓,据说能够震退邪祟。鼓声震的人耳廓昏沉,紧接着,裂痕一边儿
围拢的圣域人被冲散了,显然是有外敌突如其来的发动了袭击。
如果听不到那阵鼓声,我可能根本想象不到会是谁在这个时候来到这个地方,但那熟悉的鼓声让我隐隐中感觉到了什么,猛然一回头。十几条身影从周围的冰雪中跳脱出来,把毫无防备的圣域人冲的七零八落。燃烧的火把下,我猛然瞥到了一抹红红的影子。
那一刻,我的心在急剧的跳动,我说不清楚是欣喜,是意外,是担忧。那抹红红的身影像是雪地里的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