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漂了很远,天还没有亮,石头棺材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爷爷拖着腿站起身,道:“孩子,走吧,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我悔,悔当年自己的念头太简单,什么都不教你,让你白白吃了这么多苦,孩子,你怨我不?”
“我知道奶奶的事,也知道爹的事,我不怨。”我摇摇头,道:“我知道,您只是想让我过的安稳一点,爷,我没有怨言,一句都没有……爹很好,庞狗子也好着……”
“孩子,你走吧……”
骤然间,我一下被爷爷抓在手里,爷爷的经验丰富,功底扎实,抓着我之后顺手就把我丢了出去,身子刚刚落水,就听到金大少也在哀求,但是没用,他随后也被爷爷丢到水里,两个人落汤鸡一样,我浮出水面,想要追赶过去,因为还有一些事情没能找爷爷问清楚。
“孩子,回去吧,见到大哥,替我跟大哥磕头。”爷爷默默站着,石头棺材的速度一下就加快了:“跟大哥说,陈老六没脸再见他,这把骨头,就丢在大河里了……”
我没有来得及答话,石头棺材已经在视线中变成一个黑点,再也追不上了。我和金大少从河里慢慢的找机会爬上河岸,现在是安全了,但心却一直稳不下来。
“老哥,今晚的这个事,你也是看见了,我们金窑出了死力了,这下跟旁门的翻脸,我回家怎么交代?”金大少哭丧着
脸:“我家老爷子铁定要把我吊起来打啊……”
“我问你。”我怕金大少再突然逃走,抓着他的胳膊,道:“金窑和排教之间,有什么牵连?”
“老哥,实话实说,这件事,是我家老爷子跟排教谈的,大排头红娘子她女儿,我连见都没有见过啊,前几天不是打算拾掇点礼物去岳母家里拜拜山,结果叫你把金娃娃王给抢了。”金大少愁眉不展,他年轻,硬着头皮跟旁门翻脸,给金窑带来很大的祸端和麻烦:“老哥,放眼河滩,谁比我惨?我他娘的现在连家都不敢回,老哥你就行行好,别把我逼死了……”
小九红在我心里的分量,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她这个人,好像已经跟我的心连到了一起,每每听到不好的消息,就感觉心要被人割走一块。我沉吟了很久,道:“我不为难你,我和小九红生死患难,但是门户不对,以前的事,我不说了,你帮个忙。”
“什么忙?要人要钱,那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我想见见小九红。”我望着金大少,道:“我跟红娘子是死对头,你有金窑这层关系,想想办法,让我见见她……”
我根本想不出该怎么挽回这种颓势,但心里只想见见小九红再说。这话一说出来,金大少就摸鼻子抠眼,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想了好半天,他才下了决心般道:“好吧好吧,老哥,我反正有家回不去,正好到排教丈母娘那里躲一躲,认认门,但是老哥你心里要有谱啊,那是我没过门的媳妇,是我的啊……”
我看得出,金大少这个人油头粉面,但心性还是不错的,否则不会拼着跟旁门翻脸的危险,护着爷爷先走。我暂时和他结了伴,两个人隐藏行踪,一路到了跟弥勒当时约好的地点,在哪儿等
了两天。
弥勒来了,跟我说了说情况。那只大金娃娃的确是罕见的宝药,老鬼能不能醒过来,这要看他的造化,但是有那只金娃娃,至少可以吊住他的命。
我安心了一些,三个人就开始朝排教的老窝赶路。过去,三十六旁门那样的草莽家族都有个总坛,是家族的核心所在,但红娘子做事比较小心谨慎,没有固定的老窝,时常在几个排工聚集地交换着住。金窑跟排教有点瓜葛,金大少知道红娘子这段日子呆的地方。我们沿着河岸一直走到老沙河,那是一段已经干涸了很多年的故道,越过老沙河,再走上四五天,就能到达目的地。
七门和金窑现在都变成了旁门的大敌,所以三个人加了百分百的小心,总是趁着半夜去赶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