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民的天性大概就是从来没个正经。
平时嘻嘻哈哈没脸没皮像个顽童, 狂热专注起来像个变态科学家, 芝麻绿豆大的事能咋咋呼呼上几天, 天大的事到了他们口中则变成了轻描淡写活似开玩笑。
所以小老头儿智在游历的过程中, 得到的待遇可谓两个极端。
当他以渊博的知识, 三下五除二干脆利落地解决了当地人困扰已久的难题时, 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不啻神使降临。当他不靠谱地满嘴跑火车,手舞足蹈地以浮夸的言语向人描述自己的经历, 并非常自然地顺道骗吃骗喝时,往往会被最后反应过来的人们当成老骗子追着打。
老头儿也不在意, 日子嘛, 就要过得波澜起伏些才有趣,什么都经历过的人生才是完整的人生。嗯,反正他逃命的功夫一流,不怕被人打死。
可不正经久了, 偶尔正经一下还没问题,想要正经久一点就会比较困难。
智一手拎着一只暴躁的野兔,另一手拔起几根沾了煞气的草, 有些愁眉苦脸。
早就隐约察觉到这次的事儿不简单,他耐着性子许久没搞事, 一路上又是教各个部族的大巫娱神舞,又是让他们千万别吃死物, 尽量少吃生冷之物, 还特别要注意保证水源的清洁。
按理说, 这又是除煞, 又是小心防护,怎么着也该能控制住了吧?可事实却出乎意料。煞气蔓延的速度比娱神除煞的速度更快,吃食上的注意的确让情形变好了一些,可人们依然需要担心被煞气感染后癫狂的动物。一个不小心划了个伤口,致命的黑气就可能如影随形地缠上来。
而且这两天不知怎么回事,黑气竟是愈发活跃了。
智头大地想,完了完了,不知道要被这事缠到什么时候了。明明他最讨厌长久的做一件事了,近来教娱神舞都快教吐了。
“智老,我们族长有情,麻烦您跟着走一趟。”两名高大的青年匆匆忙忙地寻了过来,口气虽然还算客气,面色却有些不善。
小老头儿默默地翻了个大白眼,把手中的草一扔,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他现在所在的是一个擅长弓箭、讲究武力的部落。一开始族长根本对他所称的去煞气之辞不屑一顾,知道最强壮的大儿子在外打猎被猛兽所伤,回来后就迅速恶化,才急病乱投医般地找了智。祭神加上喝了智给的草药后,症状减轻了一些,却迟迟不见真正的好转,心急的族长便时不时地召唤一下小老头。
族长心中半信半疑,底下人自然也能看出端倪,加上智本身言行也不大靠谱,于是众人看智的眼神也总在“有真本事的智者”和“坑蒙拐骗的老混账”之间动摇。
顺手把狂躁兔交给来人中的一个,智在对方愈发黑了几分的脸色中,交代他将其带回自己的住处。然后优哉游哉地背着手,以一种特别欠扁的姿势,溜溜达达到了族长处。
长了一脸大胡子的族长叫威,天生神力,能拉开极硬的弓,却对所谓的煞气一窍不通。一看这眯眯眼老头不着调的样子就着急上火,大嗓门嚷嚷道:“这该做的都做了,为何那什么煞气还是不散?”
这其实倒是个蛮关键的问题。
智稍稍认真了一点,肃容回答:“因为煞气太盛,你也知道,这次不是一两座山、一两个部落的事,到处都有这东西阴魂不散。我们清理出了一小圈,可外头还有一大圈,不断地补充进来,根本无法断绝。”
威听得眼前一黑:“你不是号称一路走一路教,争取让所有的山神都活跃起来么?”
智从从不离身的巨大背包中掏出一片竹板和一根石条,指了指竹板上大片区域中的极小一圈:“可惜呐,小老儿不会分身术,目前为止,只教了这么一小片人娱神舞。”
“……”威怒吼道,“也就是说,再怎么折腾,其实我儿子都好不了?!”
智不痛不痒地抬头,懒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