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信何必如此呢?我们是修道人,又不是衙门差役。”
“实不相瞒,几位真人,我们确实是知道的。”其中一名村人开口说道,“那棵老树不知道多少年了,它成了精我们是早有传闻的,甚至小人幼时身体不好害怕夭折,还拜了它为干爹,好保佑小人。村里很多人都拜它为干爹。别的枯树却不知是什么时候成的精。”
齐云山的道人听了大惊:“有这等事,怎么没有往上报呢?”
“真人恕罪,一来我们不敢轻易开罪于它,二来在这之前它也没有伤过人,就算偶尔有人晚上走入林中没有出来,我们也只当是被山间别的妖鬼迷了,或者自己走路没有看清摔死了。”一名村人说道。
“这几天不知闹了什么事情,它忽然发了杀意,给我们托梦,说念及村中先祖对它的栽种之情,勒令我们不准进出林子,否则就要死。”另一名村人害怕又无奈的说,“可是村外四面八方都是林子,这时正是梨儿熟的时候,若不出去,一年收成白费是小,这些梨儿可都是要上贡的啊。”
“而且就算我们村中的人不出去,也有乡亲在村外啊,他们又不知村中事,也要回来。那城里来收梨儿的商户、朝廷的官吏,也是要来的。”
“那你们是如何出去送信的呢?”
“水性好,从河里游出去的。”
“原来如此。”
林觉听了点了点头。
在这年头,妖鬼滋生,人与妖鬼共处的事果然不止梨村一处。
在这片大地上应当还有很多。
兴许过了这段年生,这些故事也会被记下来,流传下去。或是口口相传,或是记于书本,等到下一个太平年间,会有很多人寻来解闷,将其当成奇闻怪事听读得津津有味,同时又好奇不解,这世间怎会有那么多妖鬼之事。
这些村人也是聪明胆大。
林中走不得,竟然想到潜水。
难怪此前听闻的那么多怪事中,除了人与妖精鬼怪相遇相处,也不乏斗智斗勇的。
……
村口立着牌坊,两侧坐卧石狮,明月铺路,照出一片错落的马头墙。
夜里马蹄声。
这方这么大的动静,大树鞭地,山林齐动,随即又是短暂来短暂去的满山神火,村中百姓自然早就醒了,只是没人敢出门,都躲在房中。
直到马蹄声进村来。
又有村人的敲门喊声。
“没睡的快醒一醒,齐云山和黟山的道长将外面的树妖除了,我们村没事了,太平了!终于太平了!”
“三姑!你家大郞给带回来了!”
“四叔你家小子……”
陆续有村民开门出来查看。
有人见到月光下的道人,又听说妖怪被除的场景,只当是神仙,纳头便拜,呼喊不已。
又有人见到身后马儿背上驮的尸首,立马便泣不成声,一边呼喊,一边又朝道人们跪拜,哭喊道谢。
道人不断搀扶,难免有些动容。
斗法的法术似乎在这时才意义最重。
几具尸首中一半都是村里人,兴许还有别的,还在林子里挂着。
村里人将他们暂且安置在祠堂。
几名道人本来说也在祠堂将就一晚就是了,村人死活不肯,又专门腾了一间村中大户的房子出来,给他们歇息,随即在这深夜悲伤之中,也安排妇人说要生火开灶,给他们做几道热腾腾的饭菜。
民以食为天。
这是当前百姓朴素的观念。
莫管出了什么大事,只要人家是来帮忙的,最先用来招待尽礼和表示谢意的,都是一顿热乎的饭。死了人也一样。
几名道人便在屋中点灯等待。
林觉坐着不动,只伸出手来,小师妹拿了布条,将他的手掌细心缠上,打结绑好。
齐云山几名道长都盯着他们。
每人的眼中都映着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