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离危的眼神变得极为复杂,他颇嫌弃地“啧”了一声,起身道:“本王要进宫了。”
宋瑶竹收回手臂,“嗯”了一声。
有的话不用说明,他们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若是他不信任自己,又怎么会处处维护她。
谢离危进了宫去,宋瑶竹被秦嬷嬷塞进热水池子里泡上。池子里还放了许多驱寒的草药,让宋瑶竹觉得自己像道即将上桌的菜。
被热水包裹的感觉太好了,又纵了一夜的马,很快她就睡了过去。
那厢谢离危进了乾坤殿,户部侍郎方同站在里头,见他进来,对他怒目而视,发出不屑的一声冷哼。
谢离危冲皇上行了礼,才听皇上道:“朕听说昨日你带着王妃去大昭寺上香了?那皇觉寺不是离京城更近,怎么跑那去了?”
皇上这么问,也是为了试探他是不是和太妃接触了。昨日太妃让人请宋瑶竹的时候,被许多人瞧见了。他知道也不奇怪。
谢离危一本正经道:“宋大夫人前些日子来王府看望王妃,让她早点要个孩子,所以王妃对此事迫切了起来,听说大昭寺的送子观音十分灵验,让臣弟和她一起去拜拜。”
说完,他嘲讽地看了一眼户部侍郎方同,接着道:“大昭寺的送子观音灵验的事情,方大人比臣弟清楚。”
方同脸色铁青,他这是在暗讽他家儿媳小产的事呢!
他早先就不同意儿子纳妾,哪有后院嫡子未出,就纳妾的。可夫人和儿子站一条线,他只能同意。本以为不过是个小事,谁能想到那徐婉儿蠢笨如猪,竟然敢对嫡妻下手!
那个沈卿语也是个不中用的,就这么轻易地就让一个小妾得逞了。
唉!
“皇上,逍遥王妃和逍遥王昨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殴打我儿和儿媳,请皇上为老臣做主啊!”
宇文无极不悦地看向谢离危,“阿离,那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
他本来就因为谢离危是谢家人,所以不喜欢他。无奈他的深情人设不能崩,只能“爱屋及乌”。
这么多年来,谢离危总是用大大小小的琐碎事情来烦他,他真的要烦死了。
只不过动手打人,打得还是三品官的儿子是头一回。
“臣弟本不想掺和方大人的家事的。”谢离危淡淡道,“昨日事发的时候,臣弟就在人群外,听王妃大喊那方文才非礼她,臣弟这才一时脑热,冲冠一怒为红颜。”
方同怒视着他,那眼神是在说“你要点脸吧”!
宇文无极也被无语到了,不过究其原因,还是这方家后宅女子争风吃醋的事情。他两边各打五十大板,让方同回去整顿后院,又赐了个嬷嬷给谢离危,让她回去教宋瑶竹礼仪。
方同不得不将这口气咽下去,出了乾坤殿。
殿内只剩下皇上和谢离危,皇上不免好奇道:“你可不是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人。”
谢离危勾唇浅笑,他半张脸被遮住,但也不妨碍皇上猜测出他的全部表情。
那笑容带着玩味,又有点纵容。
“皇上您是知道的,王妃和阿姐长得很相似,臣弟不过是爱屋及乌。”
皇上闻言,拳头微微紧了紧。
十年前,他便觉得谢离危看谢婉清的眼神不对劲。那不像是一个弟弟看长姐的眼神,反倒像个少年看倾慕对象的眼神。
谢婉清对这个弟弟一心一意,自然不曾发觉过。他当时也只当自己想错了,可听到他扶灵回乡,和尸体共躺一棺的传闻事,他气得将乾坤殿砸了个遍。
此等小儿,安敢肖想!
如今他这副姿态,更像是对他的挑衅。只是他无法戳破,毕竟他没有证据,且谢离危又是自己亲自褒奖过的“姐弟情深”。
他完全可以将自己对宋瑶竹的纵容,归结于他对长姐的想念。
“阿离,你要分清楚,你阿姐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