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吹,什么也不剩。
一如那些回不去的曾经。
青年望着手中陪伴自己多年的灵剑,忽地叹息一声:
“真可笑。”
也曾年少轻狂,以为只靠手中剑便能荡尽世间不平事。
也曾酬尽知己,高朋满座,以为世间事皆会如此圆满。
也曾心意动,对影希冀一生一世一双人。
到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青年摇摇头,掷了剑,任凭火焰将自己一点点吞噬。
天地间唯余一声嗤笑。
笑声悲凉。
……
魔族占据了大半个修仙界,几乎所有宗门都迁去了南方天虞山一带。
战况稍缓——
主要原因是,魔尊谢沉舟失踪了。
自那一战后,他再未出现在人前。
世人皆言,他恨极了一个人,就算亲手杀了她也难解心中之恨。
故此追到了幽冥,想要连她的魂魄也一并绞灭。
也有人说,他不恨她,他爱她。
然而,传言纷乱,谁又知其中真假?
说到底,不过是茶余饭后的笑谈罢了。
好在,没了他,仙门终于得以喘息,与魔族打的也算有来有回。
可很快,一件事再度打破刚平稳的局面。
怨灵。
修仙界各地陆续出现祝余族的怨灵。
他们毫无理智,择人而噬,纵然打散也会重聚。
很长的一段时间,修仙界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各大宗门只得一面抗击魔族,一面加派人手保护百姓。
所幸,祝余族怨灵并不只针对人族,同样对魔族造成了影响。
局面再次诡异的稳定下来。
逍遥宗。
孤竹峰上的枯草又多了些。
少年熟稔地扔了个火诀,将它们烧的干干净净,这才满意。
他理了理衣襟,信步向上走。
经过两栋小屋时,他脚步微顿,侧过脸看了一眼。
屋前长桌犹在,酒坛蒙尘。
他不知想到什么,发了一会儿呆,怀里的花抱得愈发紧。
回过神,他抿了抿唇,安静登上峰顶。
满目枯黄。
曾经这里有一片柔软的青草。
等到夏夜,点点萤火会飞舞在上空。
天上,还会有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
可现在,这里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坟茔。
坟前无碑。
沈明朝又理了理衣襟,施了好几个净尘术,这才走到坟茔前,有些紧张地开口:
“我今天很干净,脸上也没有灰,你可不能再嫌弃我了。”
坟茔无声。
他等了一会儿,将花放下,自己也盘腿坐下,仍向从前那般撑着下巴,百无聊赖道:
“小桑,现在逍遥宗的菜越来越难吃了。”
他道:
“我想吃你做的鸡翅了。”
坟茔依旧无声。
这一次,他等了许久,忽然就红了眼:
“对不起。”
“对不起,我连你的尸体都找不到,只能立一座衣冠冢。”
“对不起,我没能……救你。”
坟茔安静看着哭泣的少年。
天地无声,唯有轻风微拂。
许久后,他用袖子擦擦脸,对着坟茔露出个笑:
“小桑,我要走啦,我得去保护修仙界了。”
他站起身,拍拍衣裳上的灰,转身离开。
没走多远,他忍不住回头,轻声叮嘱:
“记得别忘了我。”
说罢,他再无犹豫,挺直了背,大步下山。
原地,坟茔静静望着他远去。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
天地悠悠,云散云聚。
苍苍露草咸阳垄,此是千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