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百龄、黄炎宁和赵元良几个人商量了半天,也没商议出一个成熟的审讯方案。
他们虽然在复兴社干了几年特工,可都没有审讯经验,复兴社上海站也没培养出专业的审讯人员。
审讯不只是对犯人施加肉体上的痛苦这么简单,而是一门比较高深的技术活儿,是主审官和犯人之间意志的较量。
无论是审讯还是采用酷刑,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犯人全盘招供。
动用酷刑当然能收到奇效,所谓酷刑之下何求不得,但是酷刑得来的口供却未必都是真实的。
许多时候犯人熬不住酷刑,只求能一死解脱,往往会自己编造审讯官喜欢听的供词,甚至完全捏造供词,这样的话,审讯得到的供词完全无效。
即便得到的是虚假供词,审讯人员也是高兴的,毕竟犯人开口了。
但是假的就是假的,耗费了人力物力去验证,结果什么也得不到,这才发现其实是自己骗了自己。
复兴社关于审讯这门功课也曾经有过理论上的探讨,可惜没有实践过,终究是纸上谈兵。
以往淞沪警备司令部和特别行动大队审讯犯人时,他们曾经也在一旁观看学习,结果发现这两个部门在审讯中根本不讲究方法,往往口供还没得到,就把犯人弄死了。
人一死,前期做的工作就泡汤了。
如果戴笠此刻不在上海督阵,翁百龄或许会等两天再审讯侯亮,他想和兄弟部门的审讯人员好好商议一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获得口供。
而现在戴笠好像没有离开上海的意思,翁百龄当然不敢请外援,只能自己上了,否则岂不显得上海站无能了吗。
“赵处长,你先上吧。”翁百龄直接点将道。
“这个我不行吧,要不请黄副站长先来,这方面黄副站长比我有经验。”赵元良为难道。
“我也不行,我在警备司令部是当副官的,跟审讯差了十万八千里呢。”黄炎宁推迟道。
“赵处长,还是你先上吧,当红脸,给他来个好话说尽,如果不行,我们再出面当白脸,给他用刑。”翁百龄决定道。
赵元良一听这还差不多,就拿着一份空白的卷宗走进审讯室。
“侯先生,久仰了。”赵元良坐在审讯桌前的椅子上,阴阳怪气道。
在对面,侯亮不但被铐上了双手,还戴上了脚镣,两脚固定在焊死在地面的铁质桌腿上,这是怕他跃起伤人。
侯亮被抓进来后并没受到殴打,只是在抓捕过程中脸部跟地面有摩擦,碰破皮几块,显得有些面目狰狞。
侯亮没有吱声,眼睛越过赵元良的头顶,看着上方。
“本来早些日子我们就该见面的,只不过上次你们跑得太快,我们去得晚了一步,可是没想到你竟然杀了个回马枪,这可是比较新鲜啊,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赵元良继续漫不经心似地问道。
侯亮蔑视地扫了他一眼,冷笑道:“要杀就杀,要剐就剐,不用废什么话,你们不会从我嘴里得到一个字的。”
“话不能这样说,你刚才就说了这么多嘛,看来咱们的开端还不错。”赵元良装着欣喜的样子。
审讯时,不怕犯人多说话,就怕犯人不讲话,只要犯人肯开口,就是良好的开端。
“你们这一套没用的,老子在四一二时就被你们抓过,你们的酷刑老子已经尝过一次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听说你们复兴社新进了不少刑具,都亮出来吧,干嘛藏着掖着。”侯亮冷冷道。
侯亮其实是死过一次的人。
四一二大屠杀时,他被淞沪警备司令部逮捕过,经受了非人的严刑拷打,他咬牙挺住了,没有吐露一个字的情报。
最后他跟许多同志一道被敌人执行集体枪决,他胸部挨了一发子弹,幸好避开了心脏,不过当时昏死过去了,被埋在了乱葬岗。
后来上海地下党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