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之后, 方知意回家，终于又看到了灯火。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有点儿安心, 又有点儿害怕。
因为她不知道这盏灯能亮多久。
打开门，过了玄关, 抱着笔记本窝在沙发上的闻轻抬起头, 朝她笑：“欢迎回家，今晚的夜宵是茯苓骨头汤, 已经盛出来了, 就一碗，要喝完。”
“知道了, 忙你的吧。”
方知意脱了大衣，随手找了根皮筋扎起长发, 在餐桌前坐下。
汤的香气很温暖, 光闻到就足够驱寒了。
执起汤勺，她抿了一口，依然合胃口。
一连三天，平常恨不得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忙得只能抱着电脑醉生梦死, 同时电话不断，光看着就足够累了。
清洗了碗勺, 方知意揉了揉肚子, 去书房找了本书, 又回到了客厅。
她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 胳膊肘撑着扶手, 别过长发。
半分钟后，闻轻挂了电话，无声无息地蹭了过来，脑袋一歪，靠在了她身上。
方知意瞥了他一眼：“你一米九多的大个儿靠我身上，不费劲儿？”
闻轻一心二用，手指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敲着，嘴上叹息：“谁叫你小时候不多吃点，不长个儿呢，我就只能委屈一下了。”
她的身高至少没拖后腿吧？
方知意翻过目录：“是你吃多了吧？”
一目十行比对，回车。
闻轻蹭了蹭她的肩膀：“万一世界末日了，我这么大个，可是绝佳的储备粮呢。”
方知意头也没抬：“人肉是酸的，我不吃。”
“舍不得就舍不得，你可以直接说的呢，我又不会害羞。”闻轻抬头在她脸上快速亲了一下，在她反映过来之前又枕了回去，“哎呀好忙啊~”
“……我看你很有余力的样子。”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手机又响了，闻轻接起来，翘起的唇角渐渐下垂，“对，继续跟进……数据不是完全可信的……我说了跟，就跟。”
“我没有时间跟你解释，照我说的做。”
“别让我说第三次。”
他这边挂了电话，立刻又接了起来：“进度怎么样……这边倒是可以慢慢来，先吊着……”
忙的团团转了呢。
纵然可以听到他们交谈的内容，但方知意一个字听不懂，工作状态中的闻轻仿佛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不留情面，严肃果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时针指向数字十，再指向数字十一。
夜深了。
“你今天没提醒我呢，都这么晚了。”
期间换了多个姿势的闻轻伸了个懒腰，把笔记本从膝上挪开。
方知意手里的小说都翻了三分之一，她合上书，扫了一眼虽然放在角落里但存在感依然强烈的行李箱：“不是都把留宿的东西带过来了吗？”
她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沙发借你用，我给你拿被子过来。”
闻轻也起来活动活动手脚，跟在她后面念叨：“我不想睡沙发，沙发那么小……”
方知意呵呵：“我的浴缸挺大的，要不你睡卫生间？”
“……其实沙发也挺好的。”
方知意把放在柜子最下层的棉被抱出来，压在了闻轻怀里：“早点睡吧你。”
“晚安吻呢？”
闻轻看着她，眼底映着灯光：“我想要一个。”
两人之间隔着一条厚实的棉被，软软的。
闻轻主动弯下腰，将唇微微送出，闭上了眼睛。
像个小孩子一样。
方知意拂开他的半长不短的刘海，在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蜻蜓点水般擦过。
闻轻睁开眼睛，方知意顺手扯了扯他的脸颊。
“晚安。”
闻轻侧脸亲亲她的手指，弯起眼眸：“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