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坤告诉邓柱铭,好人是环境塑造的,恶劣环境里找不到好人,亲善和睦的氛围里也难出一个恶人,但圣人是天生的,悲天悯人,抑恶扬善,总是向着正确的方向,无论环境多么艰难恶劣,遭受什么样的打击,都不能动摇圣人的根本。
芹圃县公安局就有一个这样的圣人,就是现在主持工作的政委谢贵斌。
李正坤离去后,邓柱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李正坤说谢贵斌是圣人,能够信任,让他去找谢贵斌,可他跟谢贵斌同事二十年,从来就没觉得谢贵斌是个什么圣人,也没发现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谢贵斌今年大概五十六岁吧,比邓柱铭大几岁,比焦荣里小,前年才升任公安局政委,升政委之前,做了二十几年管后勤的副局长。原本过了五十岁,都不太可能副职升正职,干部要年轻化嘛,但谢贵斌不知是什么狗屎运发了,居然五十四五了,还升成政委。只不过他这个政委升了也跟没升一样,还是管后勤,因为公安局党委书记还是局长焦荣里兼任着,政委能管什么,所以还是照管着全局上下的吃喝拉撒。至于政委的主业是做思想政治工作,但这年头,这项工作好做也不好做,吃喝拉撒照管好了,思想政治工作就好做,福利待遇一降低,就他妈谁做工作都不好使,思想全不通。呵呵。
想到快天亮,邓柱铭终于想到一条理由,谢贵斌资历长,别说熬走若干任局长,就是副局长都熬走了一个班,全局数他最熟悉了解情况,又一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从不找组织提任何要求,几十年如一日照顾着全局上下几百号干警的吃喝拉撒,从来没有出过大的纰漏。现在想一想,这样的人还真挺不容易的,能不计升迁、不求回报,默默无闻地把一项繁琐无望的工作一干到底,不他妈是圣人又是什么!因此,组织上提他当政委,正是公安局队伍不乱、人心不散的保障啊!
想到这里,邓柱铭忽然觉得,组织上比他高明得多,用人思路也非他所能揣测。既然李正坤老爷都送谢贵斌一个圣人的称号,说他可以完全信任,那就没什么好怀疑的,回到公安局后,遇事便找谢贵斌求助和商议。
不到一个星期,邓柱铭就从交通局的办公室搬回了公安局的办公室,居然还是原来那间办公室,连陈设都没有变,弄得他坐在里面一阵阵地犯迷糊:我曾经离开过这间办公室吗?
他在县交通局工作一年多,现在想起来,却感觉遥远而模糊,就象做梦一样似是而非。
政委谢贵斌走了进来,四处看了看:“老邓,还差点什么不,如果差的话,我马上给你配。”都主持全局工作了,还是干后勤的劲头。
“政委,什么都不差,跟我离开时一模一样。你是怎么把这间办公室保存下来的,难道没有其他班子成员打这间屋子的主意?”邓柱铭心中涌上一阵感动和酸楚。
“后勤归我管,谁敢打主意。”谢贵斌呵呵一笑。
“你留着它干什么,难不成你长的有后眼,认为我一定还会回来。”
“风物长宜放眼量嘛,公安局出人才,但未见得出得了人物,人精也未见得呆得住。呵呵。”
说得高深且凌乱,邓柱铭无法理解他的话,握住他的手道:“政委,你是圣人啊!”
“哈哈哈,老邓,圣人是有,都在墙上挂着,或在书里写着,圣人的称号哪是我等平常细末之人所敢僭越。我只记着,我是一个有着三十几年党龄的老共产党员,做工作必须符合党性原则,做人做事必须合符本真良心,便俯仰天地,无愧于党、无愧于心了。”
虽然他的话跟焦荣里的话听起来感觉有很大的相似之处,但邓柱铭愿意相信他是发自肺腑,出自真心,邓柱铭说不出这种类型的话,只得说道:“政委,我要多向你学习——”
聊了一阵,谢贵斌回了自己办公室,邓柱铭接踵跟至:“政委,我有事情要向你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