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荃突然翻脸,也证实李正坤心中猜想,贝荃早已识破他心思,再想将他骗去无常殿,已无可能,便道:“贝大人既不肯相助,在下也不便勉强,即请发还暂押五鬼,在下自押回殿。”
“哈哈哈,话都说到这一步,你还想装神弄鬼,欺瞒本官!我且问你,你当真是无常殿差役?”
“有腰牌——”李正坤停住话头,因为他惊讶万分地看见,无常殿黑头鬼队长从后面转出,他眼珠转了转,忙高叫道:“队长,你来得正好,赶紧证明一下我的身份。”
黑头鬼喝道:“李正坤,当初你从我手下逃脱,害我被无常爷打了几百板子,革了差事,我发誓要抓到你,带你回殿销号。你虽窃得我腰牌,冒弃无常殿差役,十几年来在阴间招摇撞骗,但得亏贝大人精细,识破你伪装,将你捉拿归案;也是你恶贯满盈,报应不爽,清算受苦之日已到,休得再胡言狡辩,速随我回殿受无常爷发落。”
他极力瞪眼,眼珠在眼眶里飞轮,李正坤领会其意,是让自己不要再出言语,只管随他离开新东城隍衙门再说,李正坤觉得黑头鬼的到来,反让事情出现转机,正可赚上贝荃同行,一道去无常殿,遂慢悠悠地道:“我冒充无常殿差役不假,但我这么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乃是受京城一位高官密令,调查一桩大案,贝大人坏我之事,我也正要到无常爷驾前去告他,黑头爷要拿我,须原告被告一并拿住,否则,还要跑二趟,费时费力费周折。”
他不停向黑头鬼眨眼,黑头鬼也读懂他意思,要让贝荃一同去无常殿,却喝道:“大胆小鬼儿,你是鬼犯,贝大人是阴司命官,纵有过错,自有上司核查审议,哪能由你红口白牙,胡乱攀咬。到了无常殿,你只说自己的事,休得牵扯贝大人,无故污贝大人清白,如不听从劝告,只会加重皮肉受苦!”
李正坤道:“贝大人不问青红皂白,陷我于无常殿,我拚着性命不要,也要对无常爷实话实说,讨个公道,因贝大人坏我公事,让我无法交差,我也就顾不得规矩情面,少不得将他供出来。”
“噫——看你个毛嫩小鬼儿,倒犟得象牛,还真跟贝大人杠上了。俗话说‘自作孽,不可活’,你要自讨苦吃,我也拉你不住。”黑头鬼砸砸嘴,对贝荃道:“这不知好歹的小鬼儿非要攀咬大人,原也是大人拿住了他,不如就随在下去一趟无常殿,向二位无常爷当面交割,也省去无常爷堂审之时不必要的纠缠和麻烦,不知贝大人意下如何?”
贝荃沉吟不语,一时难于决断,黑头鬼附耳道:“贝大人有所不知,这个小鬼儿李正坤十分胆大难缠,又是钟郡主的义子,说不定跟京城哪个官员真有瓜葛,贝大人不如去跟两位无常爷当面商议,也好辨别真假,斟酌对策,免得一时大意,妄生是非。”
贝荃点头称是,命卫虎点齐衙役,他要亲自押送鬼犯李正坤前往无常殿。卫虎领命,集齐手下弟兄,推出一辆铁囚车,将李正坤推入车中。原本要给李正坤戴上脚镣手铐,黑头鬼说不用了,他担保李正坤不会生事。贝荃案头的腰牌,黑头鬼也要了回去,挂在自己腰上。
一行鬼浩浩荡荡出了新东城隍衙门,往无常殿而来。队伍由黑头鬼和贝荃领头,铁囚车居中,卫虎带着衙役在囚车前后警戒照应。
行约千里,来到一个市镇,队伍在一家茶楼前停下,众鬼进入茶楼打尖,留下四个衙役看守囚车。镇上及过往之鬼,纷纷围住囚车观看,不一时将铁囚车围得水泄不通,看守衙役驱赶无效,见并无险情,也就懒得计较,有兄弟送了茶水、点心出来,便自顾吃喝起来。
李正坤呆在囚车中,又渴又饿,却没有鬼给他送吃喝来,只得生生忍着,心中道:“黑头哥,你倒逍遥得好!”
忽见铁槛外晃出一张脸,死龄二十来岁,留着板寸头,双眼死死盯着他,面上的表情是惊讶、鄙视和幸灾乐祸相交织,呈现出好奇和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