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魂布咒骗些钱使。柏颜恳老婆,也即是柏丛心老娘,原本双眼清亮,后渐生荫翳,视力模糊,十余年间,求医无数,毫无效验,柏颜恳跟着师傅耍诈使奸、布幻欺愚嫌来的钱,花费磬尽,临死未给半瞎老婆和生过一场大病的幼子留下钱财,到了阴间一直引为恨事。铁算道长孑然一身,自言终身向道,不以家为。
二十三年前,师徒二人揽到一桩买卖,替人迁坟起骨,移骸安魂。事主家底殷实,心态虔诚。师徒二人遇此肥主,自然不肯轻放,百般啰皂,恐吓铺陈,竟生生打了七七四十九天大醮,其间吃喝用度、烧纸供香,所费甚钜,繁琐磨人,直将事主一家折腾得欲癫欲狂、精疲力竭。每至夜深人静,事主疲累入梦,师徒二人对饮灯下,常暗笑事主之昏愚,悄议完事之后怎样再敲上一大笔。不料新坟垒毕立碑,一人多高的巨大石碑突然倒塌,在工匠、亲属等一众人之中,不偏不倚正好砸中师徒二人,一命归阴。
师徒二人魂魄离身,才知事情缘委,事主有过世先人在当地城隍衙门当差,一直照看着后人,见师徒二人委琐行骗,没完没了,忍无可忍,出手索命。
铁算道长岂是省油的灯,扭住衙差要去城隍处喊冤,控告衙差阴预阳事、以公报私。衙差亦奸滑之鬼,反告师徒二人妄生不良、毁阴乱阳,押到城隍老爷处,正可厘清其罪,解往无常大殿,下到地狱之中。双方各执一端,吵嚷恐吓,不肯相让。后有衙差同事之鬼出面劝和,衙差私下放任师徒二鬼浪迹阴间,不赴鬼门关进入轮回,师徒亦放弃申诉,不再追究此事。
从此之后,师徒二鬼颠扑四方,靠吃有人间供奉之鬼的残羹冷炙度日,常有饿肚之虞。去年听闻终南山郡主府有事,二鬼便赶过来,想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为找一个隐蔽的藏身之地,两鬼转遍郡主府后面山峰,都觉不甚理想,偶然发现一个小鬼儿从一口深潭中钻进钻出,抓住拷问,才得了这样一处天作地合之巧妙所在。二鬼赶走小鬼儿,又从数里外的一片沼泽之中引来散发着腥臭气味的恶水,注入潭中,让潭水看起来怪异而恐怖,实则只要钻过潭水,里面洞中即为清水,亦无异味,正是一个神鬼难测的庇护所。
数月来,师徒两人躲在后山树丛之中,亲眼目睹了郡主府鬼兵跟玉清道长争斗,看见郡主府被冲撞烧毁得乱七八糟,还有些纳闷,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强横,非得争出个输赢?听了柏丛心的详细讲述,才知道是人间一个大财团看中郡主府这块地盘,无论花多大代价都要争到手。
铁算道长觉得这就是老天赐予的机会,如果他们协助人间财团击败阴间郡主,就可以享受人间极为丰盛的供丰,不愁吃喝,从兹永居此地,身安心宁,岂不赛过神仙日子!
柏颜恳却认为师傅的想法太疯狂,郡主府有数百鬼兵,还有不计其数的仆役丫鬟,仅凭着师徒二人,如何争斗得过,弄不好被绑送无常殿,孤魂野鬼做不成,还得下地狱受莫大苦楚,岂不是寿星老儿上吊——嫌命长!
柏丛心也暗笑,按人间现在的标准,他爹柏颜恳和铁算道长妥妥的屌丝两个,除开两条鬼命,要啥没啥,却想打败气势轩昂、戒卫森严的郡主府,真是鬼做得太久,胆子变得麻木,不知道什么叫着实力悬殊、以卵击石!
父子俩不约而同劝说铁算道长放弃这异想天开的想法,铁算道长呵呵一笑:“到底是两爷子,都是毫无见识的胆小鬼!你们以为去硬碰硬攻打郡主府,那不是嫌死得慢吗?”
柏颜恳道:“师傅有何妙计?”
铁算道长说此事就着落在本地城隍身上。距终南山三百余公里处有一个新东市,城中有一座城隍庙,正是新东城隍的官衙。新东城隍名叫狄存法,死于明朝洪武年间,原是当年新东府所辖一个县令,因执法严明、不畏权贵、操守清廉著称当世,尝得明太祖朱元璋下诏表彰,树为县府楷模。死亡之后,第一殿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