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深色窗帘垂坠在落地窗前,将它几乎遮盖完全,只留些许无法闭合的缝隙。
天刚蒙蒙亮起,整个世界被一层柔和的蓝笼罩,薄纱似的光从缝隙中探入房内。
沈舒言借着透进来的光看到周良宴轻轻摇头。
他说:“先回去睡吧。”
再没有后话,不说自己还生气与否。
径直转身往床边走。
本来就已经太久没睡,再加上刚才精神高度紧张。
沈舒言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紧绷的弦放松下来后,她整个人都是一种虚浮的状态,眼皮沉沉的往下坠。
她想,莫名半夜被叫到警局帮她收拾烂摊子的周良宴应该也已疲乏不堪。
思及此,知道自己不适合再过多打扰,她缓慢的点头,转身回到卧室。
走进浴室洗完澡,沈舒言擦干镜子上的水珠,怔怔的看镜中的自己几秒,才快速将睡衣套在身上,走出浴室将自己摔进床里。
明明刚才已经困得要直接原地入睡,冲了个澡后大脑却突然开始亢奋,异常清醒。
她在床上来回翻身,闭起的眼睛睁开,起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是一张照片。
那是她来周家后和周良宴的第一张合影。
拍照时是夏天,她被刚上初中的周良宴搂在怀里的时候也才6岁,照片里她迷茫的盯着镜头,眼里都是来到陌生环境的不安与谨慎,身体唯一的支撑点是自己的手牢牢抓住的周良宴的袖口。
对那时候的她来说,将自己从黑暗的杂物间里带出来的周良宴,是她在父母去世后的世界里感受到的第一束亮光。
她几乎完全依赖他。
沈舒言的指尖轻轻滑过手中的相片,像抚摸封存在脑海里的回忆,一幕幕景象电影似的倒退放映。
那时应该也是一个夏天,她八岁左右,上三年级,正是爱玩的年纪。
奈何严厉的母亲认为,孩子就应该从小培养。
家里定的规矩用小本本罗列排序的话都能记好几页,其中不能吃零食,不能看与学习无关的书,不能玩幼稚且无用的东西,不能这不能那。
那些东西对她来说实在都太具有诱惑力,只能偷偷藏在卧室的角落里。
可没几天母亲突击检查,全军覆没。
她被罚站墙角一个小时。
周良宴在一旁悄悄给她使眼色,故意在上楼时踩出极大的声音,把自己卧室的门和椅子弄得哗啦作响吸引火力。
在母亲上楼训斥周良宴的间隙,她就可以偷懒直接席地而坐。
直到听见周良宴喊,“妈,你这就下去啦。”
她接到信号,迅速站起身,低下头装出自己难受的样子。
这方法虽然百试百灵。
但后来其实沈舒言也不太敢把“违禁品”带回家里。
只有不容易发现的漫画书转移到周良宴的卧室,被他包上书皮,夹在一堆专业书和习题中间。
辣条这种一时半会气味都散不掉的“垃圾食品”,周良宴会偷偷塞进书包带进卧室,然后故意在她眼前晃,“我记得昨晚好像有人说自己想吃这个好几天了。”
每每这个时候,她都会雀跃的走过去拿到手里,甜甜的说一声,“哥你实在太好了!”
周良宴不说话,嘴里噙着笑,温柔的帮她擦嘴。
然后在她吃完后,销毁罪证。
………
可如今他们的关系却…
记忆绵长轻柔,手中的合影轻轻滑落至枕边,沈舒言侧躺着终于沉沉睡去。
再次睁眼是被敲门声叫醒的。
保姆王阿姨在屋外,“小姐,起来吃饭了,夫人刚才打电话说有客人要来家里,让你提前准备一下。”
她出卧室下楼,桌子上已经备好清淡的餐食。
王阿姨从厨房端出水果,“这是小周总专门从兰桂坊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