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待在院子里没出去过,他能交到新朋友,她应该为他高兴的。
何况兰花一个人照顾不来,或许她也能帮帮忙呢?
温渺虽然是这样想的,但联想到长公子和兰花说笑的场景,她便觉得胸口有点闷闷的,喉咙里像卡了个青杏,又酸又涩堵得她说不出话。
之前给长公子带的糖画他很喜欢,这次她选了一个最大最好看的凤凰讨他开心,应该就不会跟她生气了吧?
她心绪重重,连糖画开始融化,黏糊糊的糖浆流到手上也没察觉。
直到一个女子从长廊转角奔出来,极快的从温渺身边掠过。
那是净心居的方向。
温渺停下,回过身喊了一声:“兰花?”
那女子脚步不停,像是没听到温渺的呼唤,逃似地跑不见了踪影。
温渺觉得有点莫名,但想到府里今天很忙,现在又出了事,长公子这边的侍从本就不多,不是去二公子那边领赏,就是早早躲远了,也没派修士来保护,兰花或许也是害怕才跑开。
连兰花都走了,长公子现在一定也很怕,她要赶紧过去陪着他。
温渺想着,又加快脚步。
走到还剩一小段的时候,天空乍然一道白光,紧接着是一声几乎震得人心颤的闷雷,连带着温渺都吓得抖了一下,跑得更快了。
瓢泼大雨哗啦地砸下来,将寂然的天地彻底搅乱。
跑进净心居的温渺抬起手臂,试图将糖人护住,不被飘进檐下的雨水打湿。
隔着层层帘布似的雨幕,她余光却瞥到一个人影站在空荡荡的庭院中,被雨水浇得浑身湿透,动也不动,似雨中伶仃的鬼魂。
“长公子!”
温渺吓得惊叫一声,想也不想便冲进雨里。
她关切又恼火:“长公子,淋雨会风寒的,就算兰花……”
轰隆——
随着一道闷雷,呼唤声戛然而止。
温渺的身体像被狂风掀飞的瓦片,轰地一声后,重重地砸在了石墙上。
瘦小的身躯以一种古怪的姿势瘫在地上,浑身骨头都被砸得粉碎,胸口处赫然一个狰狞的血洞汩汩冒血,迅速在水泊中氤氲出一片猩红。
那些雨水灌进温渺的眼睛,让她连西陵砚的动作都没看清,只觉得有一个力有千钧的重锤猛得砸上了她的胸口,撕心裂肺的疼痛占据她的全部意识。
迷茫、不解、恐惧都尽数被这摧心的痛苦盖过。
她仿佛听到了砖石砸落的声音,又仿佛只是错觉,因为她连哗啦啦的雨声都听不见了,耳朵里只剩长长的嗡鸣,痛苦让她眼前的一切都跟着天旋地转。
闪电的白光将天地照得彻亮,她却觉得眼里一阵阵发黑。
温渺疼得想大声惨叫,但她叫不出声,她的喉咙里都是血,一开口便有猩红抑制不住地涌出来,又被大雨冲刷,再涌出来,再冲刷。
她浑身都疼,四肢都被这道强劲的力量震断了,疼得她连手指都感觉不到,控制不了。
血水和雨水不断灌进温渺的口鼻,她眼前发昏,但她更想努力地睁大眼,试图去看清长公子的身影。
最后,她看到乌靴踩上碎成渣的糖画,淌过猩红的血水,一步不停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