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通道
胶皮面具在温热的药泉水里浸泡太久,果然有些变形。陆晓怜给贺承戴不回去,索性将整张面具撕下来丢到一边去。于是,被封藏在面具下的、属于贺承的那张脸终于完完整整露了出来。
于是,勤勤恳恳替他贺师兄盯着他晓怜师姐的钟晓终于彻彻底底呆住了。
英挺的眉骨,高直的鼻梁,利落流畅的下颌线,这张脸的每一寸骨骼,都是钟晓所熟悉的模样,他目不交睫地细看,渐渐发现这副优越的骨相撑起的皮肉,却又与他所熟悉的模样大相径庭。他记得,他所熟悉的那个人眉目清朗,神采飞扬,是青山城,乃至整个江湖最最恣意潇洒的少年郎。然而此刻,那张薄薄的胶皮后面,藏着的似乎只是一张与他的师兄眉眼相同的脸,那张脸极度苍白,那双顾盼神飞的眼像是快要熄灭的灯烛,只剩星点倦怠到了极点的虚弱微光。
这张脸,像极了他的师兄。
却又不是他师兄该有的模样。
他的目光扫过陆晓怜,只见他的师姐紧紧贴着他的师兄,两人相依的模样,在绝望中透出温情来。
从来没有什么“沈烛”!
自始至终,与他们并肩同行的一直是他的师兄,与他师姐眉来眼去的一直是他的师兄,伤病缠身命悬一线的,也一直是他的师兄!是他眼盲心瞎,不仅没有把人认出来,还因为气"沈烛”跟他师姐走得近,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浑话。想起这些,钟晓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想到巴掌,钟晓心里一紧,目光落到贺承毫无血色的脸上,毫不意外地在他的侧脸临近下颌的地方找到一片红痕--那正是刚刚钟晓一拳打出来的。
钟晓又是后悔,又是歉疚,又是心疼,欲哭无泪,更加凌乱。事实上,此时并没人搭理风中凌乱的钟晓。贺承伤病缠身,本是强弩之末,见到陆晓怜安然无恙后,他强撑着的那口气松下去,听见钟晓嗫嚅喊着"师兄”,也只来得及看他一眼,潦草挽了一下嘴角算作回应,随后身子一软,便在陆晓怜怀中昏厥过去。
齐越半跪在地上,扶着贺承的手腕细细诊脉,神色越发凝重。他又查看了一番贺承的伤势,沉默半晌,对着陆晓怜摇头:“他能撑到此刻,已经很不容易了。’
陆晓怜抬头,瞳孔一缩:“什,什么意思?’齐越示意陆晓怜将手横在贺承鼻间探他的呼吸。陆晓怜手指发着颤,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只觉得贺承呼吸轻浅短急,每一下都艰辛,每一下都像是要断绝。
她看向齐越,只见齐越无奈摇头:“勉强还吊着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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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也吊
不住太长时间了。
闻言,陆晓怜脸色煞白,嘴唇发抖,张了张嘴,竟半天发不出声音来。
钟晓刚刚从"沈烛”便是“贺承”的震惊中稍稍缓过来,又得知贺承就要死了,犹如被雷电接连两次当头霹下来,脑中空白了一阵,挣扎道:“怎么可能?师兄早上还好好的,他跟师姐潜入药泉的时候,明明也还是好好的。"
齐越见过太多病重濒死的病人,也见过太多病人的亲友,像贺承这样前途无量的年轻人过早走至末路,最是令人唏嘘。他看向陆晓怜和钟晓的目光里带上一丝悲悯,却依旧只能摇头:“带你们来药泉之前,我便说过,他在七步岭上不知用了什么药,饮鸩止渴,耗光了他所有气血,至此,是真的已经油尽灯枯。”这才过了一夜,七步岭上的事还历历在目。所有人都记得,昨日在七步岭上,病得连路都走不动、需要钟晓背着翻越山路的人,在铺天盖地的毒物如潮水般涌上来时,突然就能行动迅捷地与赵戎津并肩而战了。
这确实很不寻常。
只是那时赵戎津受了伤中了毒,齐越心慌意乱,才没有及时深想这点不寻常。
“小齐大夫,你看看这个!”陆晓怜回过神来,从怀中摸出几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