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事,大家默默看了,默默记了,没有宣之于口便是最后的体面。
大庭广众之下,卓弘明自然不想把江非沉信上说的桩桩件件拿出来仔细分说,急忙去拦:“孟兄,事情说来话长,还是先让孩子们比试,我们迟些时候再详谈。”
作为四大门派之一的逐月阁阁主,也作为青山城无涯洞外风波的重伤者家属,孟岗不肯作罢:“我儿元纬在青山城无涯洞外重伤,昏睡至今,我等不及迟些时候了,此刻便要问问弘明兄,无涯洞外的争斗,究竟是不是你授意江非沉挑起的?”
孟岗态度强硬,眼看无法搪塞过去,卓弘明索性将所有说不清的事情都推到已不能发声的江非沉身上去:“不瞒各位,当时沉儿离开南州时,与我大闹了一场。他说晓怜与贺承是青梅竹马的情意,君子不夺人所好,他怎么能去参加这场比武招亲?”
他长长叹了口气:“这事确实也怪我,总想着要沉儿多出去历练,一时也没顾及许多。我想,他就是为了气我,才留了一封这样的信。”
谎话编得仓促,其中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
比如,不想去青山城比武,出了南州城偷偷溜去别去玩耍便好,值得编纂这样环环相扣的谎言吗?
再比如,既然是要气卓弘明,江非沉怎么是交代家人把这封信交给贺承?
这些漏洞太浅,贺承没力气将漏洞一个一个揪出来与卓弘明对峙。他精力有限,想着要速战速决,只提了一嘴:“既然江少侠在信里说,他出发青山城之时便中了毒,不妨验一验他的尸骨,便知他信中所言是真是假。”
“不可!”卓弘明断然拒绝,“沉儿早已入土为安,我不许你们惊动他!”
贺承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卓庄主当真不舍得惊动他吗?”
“庄主自然舍得的。”卓弘明未及出声,一个虚弱的声音抢先响起。
只见服下解药的葛武缓过一口气来,由葛文搀扶着慢慢站起身,走近些,加入到对话里来:“庄主昨日便下令挖坟掘墓,将非沉师兄的尸身翻了出来,此刻就摆在后山新搭的棚子里。”
“这不是巧了吗?”贺承感叹一句,转头却问孟岗,“卓庄主就像是料到大家想看看江少侠的尸骨一般,早就做好了准备。孟阁主,可有兴趣一起去看看?”
孟岗自然是要去的。
孟岗既然去了,卓弘明自然是要陪着的。
卓弘明都离了场,试琴会这边自然而然地暂且搁置下来。
后山没有能容下这么多人的场地,用这个说法能拦下今日前来观看试琴会的大部分人,可那些拿着署名邀帖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想跟着去凑热闹,没人拦得住。
陆晓怜虽然没有邀帖,可陆岳修的千金也没人敢拦,坦坦荡荡跟着人群往后山走去。贺承顶着一张胶皮面具,没人认得出他来,只好跟紧了陆晓怜,防止被人赶出去。
贺承如今经脉脏腑俱有损伤,不宜动武。他为了警示自己,特长穿些宽衣广袖的衣裳,指望拖着飘飘然的衣袍不易行动,便能少动点手,好歹多活十天半个月。
他与陆晓怜并肩而行,山风骤起,掀起他宽大的衣袖,露出一段冷白的小臂来。
陆晓怜转过头来,原本不是为了看他,是为了看一眼风中山岚涌动,却一眼看见他的衣袖扬起,露出小臂靠近手腕处的一道伤痕。
那是新伤,伤口还拧着干涸掉的暗色血迹。
看伤口的形状,不是刀剑所伤,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怎么还受伤了?”说不上陆晓怜的语气究竟是关心,还是嘲笑,“这是被什么咬了?野狗,还是阿小?”
贺承转了转手腕,低头看了一眼伤口,闷咳着轻笑:“阿小又没惹你,怎么还骂人?”
“啊?”陆晓怜卡壳了一下,“不好意思,我没有骂他的意思,就是记得他爱咬人。”
贺承朝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