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过来,作为一个今天才见面的陌生人,自己刚刚确实表现得太过热络。他稍稍愣住,脑子里飞速闪过千万种掩盖的说辞,却无一适用于此情此景,在钟晓询问的目光中,硬着头皮开口:“我……”
好在他的话只起了个头,就被里间气急败坏的声音打断:“你们最好别想着要生事!”
贺承顺势闭了嘴,示意钟晓往屋子里看。
在他们两个人走神的片刻间,屋子里的两拨人不知道又聊了什么,此时琴剑山庄的那几人明显是落了下风,留了句话,便悻悻推门而出,铩羽而归。
店小二伸着脖子犹豫了片刻,也跟在他们身后离开。
酒肆厅堂里只剩下陆晓怜一个外人,帮着小孩扶老人坐到凳子上去。
许是琴剑山庄的人来过许多回,那老人已如惊弓之鸟,贺承和钟晓从后院小门走入厅堂时,她瘦小的身子猛然抖了一下,下意识把小孩往自己身后拉,浑浊发黄的眼睛看过来,目光中尽是防备警惕。
小孩挣脱老人的手,从她身后钻出来:“祖母,他们不是坏人。”他指着贺承特别强调:“那个哥哥刚刚还救了我。”
闻言,老人扶着桌子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向贺承鞠躬道谢。
贺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老人,不由愣了一下。
刚刚隔着窗子,他便觉得这老人有些眼熟,此时靠近了看,更觉得似曾相识,可在脑子里搜刮了一圈,也没翻出他何时认识过一个在南州开酒肆的老太太。
他三言两语说明了他们为何会躲在她家后院,接着问她:“老人家,你不过是开一家小酒肆营生,怎么会招惹上琴剑山庄?”
老人看看贺承,又看看陆晓怜和钟晓,叹了口气,边示意小孙儿去倒茶,边招呼他们在桌边坐下:“这事说起来,话就长了……”
老人姓吴,一家人原本住在南州三四十里地外的江家村,举家来到南州城,是为了她的另一个孙儿。
许多年前,他们住在的村子遭遇水灾,琴剑山庄弟子赶来帮着填堵溃口,帮着疏散村民,洪水退去,还按每户人家余下的人口,挨家挨户送粮食接济。
可大灾之后,一片狼藉。
不仅是地里快要成熟的庄稼被水冲走了,许多村民家里的男人扛起沙石去堵堤岸,也再没有回来。老人的儿媳刚刚生下幼子,却因为吃不上东西一点奶水都没有,襁褓中的孩子更是饿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琴剑山庄弟子上门时,老人还未满月的小孙儿闹得正凶,眼泪大颗大颗滚出来,哭声却细弱得像只小猫。他们送来了救命的粮食,还看中了老人家已经长到了十岁上下的长孙,担心老人家里只剩老弱妇孺,养不活两个孩子,问老人愿不愿意让大些的这个孩子同他们回琴剑山庄习武,以后也算是有安身立命的本事。
灾荒之年,岂能万事顺心?
虽说骨肉分离,但能活下来,总归是好的。
于是,老人狠下心,眼睁睁看着她亲手拉扯到十岁的孩子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家门。
那年,琴剑山庄带走了江家村里的不少孩子,后来陆陆续续送回来了一些。听说有的是胆子小,有的是天赋差,总之是习不了武,在山庄里留不下来了,只好每个人给些银两,送回家里来。
被送回来的孩子都被养得干净白胖,问他们在琴剑山庄里的事情,八九岁的孩子也说不清,只说每天吃得饱穿得暖,有人带着练些基本功,实在是没吃什么苦。大人们只当他们是烂泥扶不上墙,不轻不重地骂几句,便接回家里继续养。
古怪的是,这些被送回来的孩子有许多活不长,他们回来后便常常生病,拖拖磨磨地治,最终能活下来还不到一半,勉强活下来的那几个孩子,也落下了各种各样的病根。
村里人都说,这些孩子在琴剑山庄过惯了好日子,回到村里过苦日子便受不住了。
吴阿婆觉得这像是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