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
即便席悦的记忆力不算好,即便她从始至终都没看见这人的长相,可当那件耀黑色外套映入眼帘的一瞬间,她还是认了出来。
席悦怕冷,一到冬天就把自己裹得像个木桩子,恨不得一点皮肤都不露出来,正因如此,每每在冰天雪地里看见穿着单薄的勇士,她都会多留意三分,更别说这位穿得还那么单薄,一件飞行员夹克里面只套了件灰白色卫衣,直肩阔背,从头到脚弥漫着一股萧索冷峻,令人印象深刻。
这么厉害的人也会挂科?
许是她目光中流露出来了关于这份巧遇的惊诧,座位上的人抬眸,四目相对的瞬间,对方眼神沉静,仿佛对这种直白的注视已经习以为常。
铃声适时响起,席悦收回视线,垂下头拆封试卷。
监考的过程实在无聊,但考场秩序还算不错,教室里只有翻书页的声音,半个小时过去,陆陆续续有人交卷,席悦站在讲台上无声整理,忽地瞥见教室门口多了道身影。
刚刚她在食堂认错的那位寸头黑皮男大,此刻正倚靠在栏杆上玩手机。
席悦下意识看了眼台下第一排的座位,试卷上字迹不多,但试卷反面的最后一道题已经答完,男生单手支着额头,头微微垂着,颇有些屏气敛息的专注。
可他另一只手分明在百无聊赖地转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交卷的越来越多,直到座位上只剩下了一个人。
这下不仅门外走廊上等待的人急了,就连席悦也开始疑惑起来——这家伙既不交卷,也不翻书,就直直地看着试卷上的空白题目......然后转笔。
席悦无法理解,但也谨守监考老师的本分,直到铃声响起。
“交卷了。”
男生像是刚睡醒般,用极淡的气音“嗯”了声,然后不紧不慢地起身,抬手,黑色外套摩擦发出唰唰声响,他将试卷放到讲台上,又转身。
那唰唰声还没走远,席悦蓦地开口——
“等一下。”
耀黑色身影顿住,他双手抄兜,转身时微微挑眉。
席悦抽出他的试卷,指向横线处的空白:“你没写名字。”
男生慢腾腾地走过来,似乎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顺其自然地低下头。
席悦能看见他垂眼时清晰的双眼皮线条,流畅,干净,微颤的睫毛也是没有弧度的纤长,漆黑浓密,像刚被雨水打湿的一片檐瓦。
也难怪,这样的一张脸,骨相优越,皮相精致。
处处透露着凌厉,的确招眼。
“我没有笔。”
他抬头,目光直接得令人无法拒绝:“你帮我写吧。”
席悦一愣,下意识脱口:“你刚刚转的笔呢?”
男生侧身,朝门口的垃圾桶轻抬下巴,嗓音又低又缓:“丢了。”
“......好吧。”
席悦从粉笔盒里扒拉出一支战损版水性笔,弯下腰,边拧盖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许亦潮。”
懒洋洋的声音从上方响起,柔软又带着几分清冽,好似冬日里第一场松软的雪。
“亦复如是的亦,潮汐的潮。”
席悦一笔一划地写完,再抬头时人已经走了。
“我靠,你说你二十分钟就出来我才等你的,老子等了一个半小时,你他妈在里面下蛋呢......”
走廊上黑皮男大的声音渐远,席悦把理好的试卷装进档案袋里,再把黑板上的字擦干净,然后就打了个哈欠,走了出去。
她昨晚惦记着孟津予没怎么睡好,这会儿开始犯困,往前走时没怎么看路,直到还有两三米的距离就走到楼梯口,蓦然听到一阵交谈声。
教学楼的楼梯在走廊尽头,可尽头处又延伸出了一截观景台,平时有挺多小情侣课间在那儿聊天。
这会儿栏杆旁伫立着两个男生,左边那个黑色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