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直到卫崇远征回京,直到他们有朝一日克复中原,甚至直到他们垂垂老矣,这点私情也只会被徐鸯束之高阁,然后随着她一齐埋进黄土。
知,浑似不抱着它,就活不下去。
本也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欲。她更不像卫崇似的,一点情爱便要嚷得人尽皆这本不是难事。可--
一-怎么偏偏这一夜,偏偏这一回,就开花结果了?
竟不假思索,头一个想的就是要留下它!
一更重要的是,怎么她发觉了此事,知道自己腹中有一个小生命时,竟不能决断“.....这孩子来得不巧。”她又重复了一遍。比上回还要徒劳,还要迷茫。“陛下是不想留下吗?"岑先试探地问。
徐鸯这才从长久的沉思中醒神,看向他。岑先竟也不避不让,与她对视着。目光中藏着些什么。
从把岑先调回章德殿至今,足足近一年的时间,他一直圆滑识趣,谦卑隐忍,而鲜少有今夜这样,好像也真情流露一般的情形。
只不过,徐鸯实在有些疲惫,没有来得及分辨那当中藏着的情绪,便听见岑先又低声开口。
“......那么,陛下其实是想留下了。”他几乎是替徐鸯说出了这句话。“是。”徐鸯苦笑道,“但这孩子.....
“恕小人直言,这世间,没有几个孩子是来得巧的。”岑先定定地看着她,轻声道,“就拿小人来说......小人出生的那年,家中欠收,偏当地的县老爷还是个鱼肉百姓的。母亲养不活家中两个小孩,走投无路,只能去家后面的庙里偷些烂果子吃--还好那年大家都欠收,供奉的果子倒还够吃,如此熬过了半个冬天。但也因为供奉的果子确实多,没过两个月,又有个无赖也来偷,和母亲撞上了。“两方相见,都指着这些果子过活,自然分外眼红。”
说到这,他自嘲地笑了一声。
“.....你母亲被打伤了?”徐鸯问。
了,仿佛不是在说他自己的家事,
"嗯。但那无赖更是伤得重,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报了官。"岑先说,语气平静极“那年剩下的半个冬天,母亲是在狱中过的。
“小人的父亲从军,家中只有一个十岁的兄长。是全靠乞讨、吃剩菜,吃菜根才活过了那个冬天。后来父亲回乡,拿着卖命的钱把母亲赊了出来,但母亲也从此落下了病根。至此,她总.....人如若是晚一年.....不,哪怕是晚两个月来就好了。”听罢,徐鸯久久不能回神。
故事和故事中的人一句一句地讲出来,是不同的。
她当然听过比这更惨的故事,甚至她自己早年的遭遇也不能说得上吃饱穿暖,但听“你母亲的确是为了你受了苦,有怨言也是....”她喃喃道,又很快明白过来,.....是她把你送进宫的?”
"是‘卖’。”岑先道。
这回,徐鸯更是心中一凛,更长久地沉默了下去。
她想起头一回见岑先,想起岑先如何感谢她一个举动便救了他家中老母的性命彼时,她还不知道这些过往。
她也想起了自己不知葬在何处的母亲,甚至是宫中的徐太后。或许岑先说的对。这个世道,没有什么人从生下来那一刻起便是占尽了父母宠爱的。哪怕是她自己,小时候四处撩架,今天李婶家的鸡被偷了,她要来断上一断,明天周大爷家的墙被小混混推了,她要去争上一争。
彼时,母亲也是一样焦头烂额,对她没有办法的。
每每她顶着一身的伤回家,都是母亲求了药来,她受不住地号啕大哭,母亲却一点儿好气也没有,一面上药,一面骂她活该,从来不长教训。这些事,她也快忘完了。
“你不怨你母亲吗?“徐鸯又问,“她.....她如今又过得怎样了?”岑先眼神闪烁,半晌,才蓦地拜下,恭声道:
“.....因此,小人才实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