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要交代的事情。
其实徐鸯也并非不赞成。
她其实很乐见徐家来当这个她征伐天下的刀子,染了血,杀了人,便可以束之高阁了。她甚至乐意宽容卫崇,放下那十年前的仇怨,让他在余生里好好度过,只要他不贪图权势,不谋逆作乱。
偏偏卫崇的确做到了这一点,他只贪图另一件事
这便是横在这副愿景当中,极为不谐的一段情了。
孙节这样亲近皇帝的内侍都要瞒着,小心行事。
别说平定了天下之后,就说现在,卫崇也只能夜夜偷着进宫,不仅不能昭告天下,连再近寸步,都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卫崇所求,当然不止于这些肉/欲。他都想入主崇德殿了!他巴不得对着每一个接近她徐鸯的人都狠狠咬上一口,巴不得日日夜夜都缠着她,寸步不离!
这些,徐鸯都给不了他。
说是一个“宠幸",就是十个八个也不成问题。
退一万步说,她若是寻常的帝王,倒也可以昏聩一些,只要不怕那群御史的唾沫,别但她是女子。
她的身份永远是危险的、不可告人的。她为什么不愿再选人进宫--她当然没有那么爱卫崇,以至于甘愿一生一世一双人一一除了聂姜,她谁也不敢信任,所以最干脆的做法,便空着这偌大的两宫。
一旦她容许卫崇宣告他们之间的情事--
心中犯嘀咕,皇帝不重女色而近男色,难道是
只要开了这个先河,是不是长得俊秀些的男子都会来"投怀送抱"?是不是也会有朝臣........
这是她绝不愿冒险的。也是卫崇自己一定能想清的。
她又怎么没有察觉到,这些时日中,卫崇伏低做小,一面在她面前装乖,一面也是暗暗在向她证明。证明他可以做一个乖觉的臣子,更是一个知情识趣的床伴。换言之,他图谋的绝不止今日这些。
所以,她愿意让卫崇“清净”些时日,二话不说便容许他领兵出京。让他自己想清楚。某种程度上,也是容她自己清净些时日。
去,今日几番停下来,又几番想静心读下去。
她看着手中来自聂永,说现今淮州情形的奏本,这些政务,以往从未觉得难以读下未果。
原因是显而易见的。
里见他,竟也觉得不习惯起来,好像耳畔还隐约落着卫崇粘糊热切的呼吸。这是卫崇离京前的最后一夜,她记挂大军,记挂雍州,更记挂卫崇。她有几日没有夜而那些情热甚至也是次要的。
不知道等卫崇回京,他究竟能否想明白,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坦白说,她也确实有些没有底。此去沙州,动辄便是数月,甚至数年。时日这样久,她叹了口气。抬头,看见殿中侍奉的恰巧又是岑先。
也就是这么福至心灵的一瞬,她的心软了软。
".....你那回见他,是在哪儿?”
岑先愣了愣,又很快反应过来,小步上前,低声回道:“是在偏殿,东夹室的后面,那处夜里最暗......"
徐鸯叩了叩御案。
“带朕去瞧瞧吧。”
毕竟是皇帝的宫室,哪怕是夜里,也不断有宫卫巡逻。见她从殿中走出来,更有侍从上前来问,但徐鸯摆摆手,岑先便低声嘱咐了什么,又从那人手中取过一盏灯,引着她往深处走。
章德殿确实很大。
先帝在时,夜夜都是轻歌曼舞,柳妍莺媚。也是直到徐鸯登基,这儿才落了灰,到夜里,没了灯炬,一片漆黑。
仰着头,也看不见檐后的月色。
徐鸯在那昏沉夜色中,兀自站了一会,便冷笑一声,转身,自顾自地往回走了。他几句当时的情形,或者出声,试探一下卫崇此刻是否也在檐上。竟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看得岑先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还以为皇帝要再问好像来这一趟只为了吹会冷风。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