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常一样打他,没想到徐太后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那回他躲在崇德殿,躲在书柜和屏风后面,又被太后抓了个正着那回。他本以为太后徐太后问他是不是听见了。
话音还未落,卫崇便紧张地点点头。
徐太后又问他,是不是不愿意。她说阿雀也是好姑娘,若他不愿意,不能好好待阿雀,日后二人生了嫌隙,这桩婚事不成也罢。
卫崇呆住了,他那时哪里懂什么嫌隙,什么婚事,一听这话,鼻子顿时酸了。他还记得自己磕磕绊绊同徐太后说的那句话.....实在好笑。“孤、孤以后再也不睡懒觉了......呜呜.....母亲换个罚法,换一个,拿孤的小狗走,别抢走阿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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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笑的是,卫崇哭着喊出这话时,小腿上还有他上回欺负徐鸯未果,被揍了一顿留下的,还没消下去的淤青。
谁抢谁还不知道呢。
现在他当然明白这其中的是非曲直了。
算他厚着脸皮同太后说了谎话,以徐太后的城府,难道看不出来吗?那么,见了太后,若是太后再提起二人这段“缘",他是该答还是不答?又或者说,就到最后,事情捅到徐鸯面前,又是他的错处。
心学乖的一-那么此刻这句提点,便有些耐人寻味了。当然,正因此,徐鸯也从未在此事上表过态--她想必也能明白其中利害,知道他是.是要让他同徐太后也通个气吗?
是因为他要出征了,可怜他,所以要给他一个"名分"吗?卫崇在外待了十年,当然知晓寻常人家婚嫁是怎样的情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见徐太后怎么又不算"父母之命"呢!何况徐太后如今名义上是徐鸯的母后,实际上又是他的亲母。算算日子,他二人确实已经恩爱缠/绵了几月,情正浓时,徐鸯也是时候该他过过明路了,总不至于真像外室一样待他--
“--记得别在姑母面前露馅了。”徐鸯补充道。
卫崇刚亮起的眼神,肉眼可见地暗了几分。
但他很快又打起精神来,凑上前,当着孙节的面嬉笑着低声说:“陛下这几日可是勤练了,方才打臣这一巴掌,力道都多了不少!”徐鸯冷哼一声。她倒是没恼,只也压低了声音,从齿缝间一字一句地漏出一句话来。“--你若嫌不够,朕不介意再来一回。”
说罢,她不再管卫崇,先行一步,留他一人在原地,把这话又嚼了嚼,竟嘿嘿一笑,耳朵也红了半边--
也不知究竟是品出什么来了。
等徐鸯回到章德殿,竟有一人正等着她。
一个不速之客。
--聂姜。
顺利,以至于她几乎忘记了还有这样的一个棘手的事情摆在眼前。这些时日,她的"求学大计”进行得如火如荼,陆菽眼看着对她马上敞开心扉了,如此棘手的当然不是聂姜。
是聂永的伤,她还没有同聂姜说。
但当聂姜行过礼,二人四目相对,她看见聂姜有些红肿的双眼时,又明白了--聂姜应当已经得到了消息。
否则,以聂姜那样温婉的性子,怎么会这样兴师问罪一般地到章德殿来一一外人不知,以为是因皇帝移情,难道她自己也不知道吗,她早便同聂姜说清楚了,一个不能人事的小皇帝,当然不会移情--聂姜是得知了聂永受伤,也许并不知道详情,所以才来章德殿问她。果如徐鸯所料。
孙节一退下,聂姜便又上前了几步,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无助。见状,徐鸯只好叹口气,先拉着她坐下。
“你怎么来找朕了?”她明知故问。
问:“.....陛下这些时日躲着妾,是因为父亲吗?父亲究竟出什么事了?”聂姜眼中的泪水却一下子涌了出来,但她又吸了吸鼻子,止住了,只带着些微哭腔“谁告诉你你父亲出事了,阿蜩?”徐鸯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