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没了主意。
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是在情急之下,两方不能互通,此刻下的将令,与抓阄也没有什么分别。此番,不过是他们抓错了这个阄——
一行大军,又浩浩荡荡地往回赶。
如此,不仅没能“救下”朱津,还与前来追击的孟尚撞了个正着。
两边碰面,孟尚本就是来追这撤军的,早已有所准备,可朱津这几个手下便不一样了,为了急援,那行军的队列拉得长长的,辎重都落在了后面,前方全是些不经杀的轻骑。
这一遇,当即便孟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场纷乱的战斗之后,这许州军可谓是落花流水,四散而逃,光是将领就被俘获了好几个,险些成了刀下亡魂,更别提去救朱津了,哪怕侥幸活下来了,逃了的,也是自身难保,没了粮草辎重,也不知究竟能不能顺利穿过群山,到达上党。
孟尚大捷,更是缴了不少粮秣,只与卫崇攀谈了几句,便朝徐鸯又一躬身,转身命人把什么东西推了上来。
——是原先徐鸯所乘的那辆舆驾。
经历了一场鏖战,这车驾之上已不复出行时的干净整洁,不仅沾染上了尘土,甚至还隐隐泛着些许……血痕。
这些血,大多是朱津手下那些从许州一直追随他的将士的,或许有几人,连她也见过,认得出脸。
已让卫崇牵了许久的马了,徐鸯也不能不识趣。不等卫崇来主动商议,她便下马而来,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坐回她熟悉的辇驾之中。
果然是有些血,甚至浸过那木头,渗到辇驾之中了,徐鸯一坐下,便瞧见面前原本瑰丽美艳的花纹更是添了些许血腥的气息,让人气血上涌,忍不住有些恶心。
她长舒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车外,似乎卫崇一直在候着她,只听见这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便有所察觉,隔着车问:“陛下可有事要吩咐?”
徐鸯本无事,但他既然这么问,她的心又从一路的紧张中乍然放松,蓦然想起一件极重要的事情。
“……北郊大营,朱津还留了不少的人在那儿。”她越说越急,撩开车架的帘子,与卫崇对视,道,“还有逢珪,逢彦璋,那营中守将应当是他。”
从此处回京,很难绕开北郊大营。若非要绕,走偏道,反而又更容易遇袭——殊不见殚精竭虑如朱津,也在那山间小道中折戟了么?
徐鸯急切地说完,才把眼去瞧卫崇的脸色。
也不知卫崇原先以为他的吩咐是什么,听完这话,却不是面色凝重,而是有些迟缓地露出近似恍然的神情,倒好似方才根本没想到这遭一样,再瞧徐鸯正等着他回话,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应了,道:“没事,陛下放心,臣会断后,谅那逢珪也不敢出兵。”
这神情,加上这话,对于一军之帅而言,实在是有些过于天真了。徐鸯听完,更觉好像一拳打偏了,没处使,也不知道他是刻意在她面前有所掩饰,还是面对着她,这卫崇究竟还是他们原先少时那个顽劣莽撞,有些笨拙的表哥。
她有些茫然地张了张口,心里终究还是没底,方措辞着劝道:
“……若逢珪不敢,自然是好事,可若是他破釜沉舟,出兵相拦,总要有所准备的。”
“陛下说的是。”那卫崇忙道,似乎也看出了她眼里的不赞成和嫌弃,往身侧一招手,唤来一个下属,又凭空变出来一般把一样东西呈到她的面前——
朱津的头颅。
她被吓了一跳,但旋即又镇定下来,看向卫崇,明白了他的用意。
实在是大胆,可确实也是个离奇却有趣的法子。
卫崇见她明白了,也冲她呲牙笑起来,她便也稳住身形,又冲他点了点头。
——回城时,卫崇不再随行在徐鸯的一侧,而是策马至最前方,又将朱津那颗头明目张胆地悬于马头下!
大军还未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