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恰到好处地踩在了众人最想听到那一个方向——南阳。
只是,说到一半,他便话锋一转,目光如电,竟看向了朝中几位年过半百,鬓发花白的大臣。
“——话又说回来,天子向来颇为依仗诸位……大人。这军情紧急,想必不止我一人收到了来信,你说是吧,王邈、王司空?”
众人愕然,那目光自然又都落到了这位王邈身上。大抵不少人心中在犯嘀咕,疑惑朱津与这等帝党老顽固向来不和,但为何会突然在此时发难。唯独那朱津说完话,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趁着众人都在打量王邈时,把目光又悄然挪回了孙节身上。
果然,王司徒历经三帝,哪怕朱津这样发难,面色也不改,但孙节就不同了。
一听“军情”、“来信”,孙节原先与他暗讽也不曾变色的老脸上,遽然出现了一丝裂隙一般的惊疑。
——
前朝暗流涌动,皇帝未尝不知。
正如孙节所述,今日辍朝,皇帝没去别处,反而去了徐太后所居的永安宫。
要说这徐太后,确实也是非凡的人物。
不说她与徐温这一层姐弟关系,就说她在先帝后宫,从区区一介宫女爬到后位,靠的可不是徐温。
是尤胜常人的定力与心性。
她知晓自己家世不好,容貌不过清秀,难以与这一宫的姹紫嫣红争辉,所以远离这宫中浑水,从不张扬。也知晓掖庭的艰辛不过是一时的险阻,只要熬过去了,待其子成人,自有另一方天地,所以修身养性,安稳度日。
果然,被她等到了先帝长子病逝,又被她等到了四地叛乱频发——先帝只剩她膝下这一个儿子,要立太子稳定宗室,还能有旁的选择么?
甚至徐温的得势,也是因为她升了贵人,此后又封后,因为他从一个满面烟灰的铁匠一跃而成了太子的母家。
本朝虽也曾经历过外戚干政的弯路,先帝毕竟在皇位多年,必然更是懂得不能助长外戚的道理。但那毕竟是其他世家豪族。
而徐家,原先不过是打铁的而已。
不足为虑。
彼时,谁也不会认为赐给徐温一个中郎将,或是一个杂号将军的空号,除了让太子更名正言顺之外,还能有什么影响。
说起来,徐氏封后时,那徐温之女也正值幼冲,又与太子年龄相仿,二人说一句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在此之前,徐温之妻薛氏本就借着探亲偶尔出入宫廷,此后徐家高升,宫内宫外更是来往频繁。
而徐温和徐太后,本就绑在一条船上,这样频繁进宫,如同把意图明晃晃地摆在了案上,哪怕是旁人也能看出——
若真能亲上加亲,真是两方受益。
虽然铁匠出身的徐家受公卿冷眼,甚至连徐鸯本人都不过是个大字不识的野丫头,但只是入宫选为太子妃,说白了,侍奉太子而已,又不考教学究,只要有这份少年相识的情谊在,足够了。
徐太后既能借此掌控越发有主意的太子,更可以借徐家将手伸到前朝。
可惜,十年前那夜离乱,把二人的筹谋彻底打乱。
而徐太后,若说她在皇帝践阼前还妄图螳臂挡车,鼓动先帝与朱津相抗衡,可等朱津举大军围宫,径直把太子从东宫里像提小鸡崽似的拎上皇位后,她也再度偃旗息鼓。
确实,朱津手里那么多亡魂,唯独没有她母子二人的命,她又何苦再陷入这个泥潭?
至嘉始三年,也就是约五六年前,这位徐太后的永乐宫,又如同那掖庭里的小宫室一般,再度冷清了下来。
而此刻,孙节不在,纵使是御驾至此,这永乐宫竟也同样冷寂,宫人尽数守在殿外,殿内空空荡荡,唯留皇帝与太后二人,站在高阁之上。
晨风微凉,皇帝在这无人看管的永乐宫中,却是难得放/浪,只披着件外袍,倚着阑干。
自下往上,只见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