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间的一切都有颜色,往日的郁离总是鲜妍的,她是枝头沾露的花朵,是朝霞初升的艳阳。
但今日的郁离,无疑是暗色的。
今夜无雪,却像有一片不识趣的阴云笼罩在小凤凰的头顶。
阴雨绵绵落下,于是骄傲的小凤凰也像是一只被雨淋湿了羽毛的可怜幼鸟,身上笼罩着一层晦暗的寂寥。
寂渊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动,挑眉无奈:“怎么吵架吵赢了还要哭鼻子。”
一件厚厚的大氅盖在了身上,郁离怔怔抬眼,看见寂渊垂眸为她披衣,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地给她打了个结。
“吵赢了也要哭鼻子……要是吵输了,不得把整个凤山都掀了。”
郁离在这枝头上待了许久,已经吹得手脚冰凉。
厚实温暖的氅衣罩下,隔绝了萧萧寒风;顺着寂渊修长有力的指骨,沛然纯正的灵流顺着经脉转了一圈,很快身子就热了起来。
——甚至能隐约感觉到自己在冒着热气儿。
这个认知,莫名让郁离感到有些好笑。
刚挂在眼角的小珍珠,随着这一点笑意化作了细星的碎影,掉了下来。
“拿什么掀?还没开始动手,自己就先趴下了。”
刚掉下来的一点水光,还没有滚落,就在蒸腾的灵流之下变成了雾气。
寂渊微微扬眉,似是意外:“你竟还有自知之明。”
郁离气得要飞过去啄他。
寂渊抬手抵着郁离的肩膀,轻而易举地就把她拦在一臂之外。
郁离气冲冲的,猫儿似的眼底泛着一圈水光,眼角红通通的,看上去十足可怜。
她往前走了两步,却被寂渊抵着肩膀,挥舞双手,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沾到。
看她还要挣扎,寂渊转而捏住了她的后脖颈,把她提溜了起来。
“……”
小凤凰被提溜起来,挂在半空中晃了晃。
“长得高了不起啊!”郁离气得咬牙。
被轻而易举地当成小鸡崽似的提溜起来,郁离觉得更加气闷:“怎么会有这么弱的凤凰!”
寂渊默了一瞬,看着张牙舞爪的郁离挂着晃了晃,发觉这个姿势也不错,就这么挂在他的手上不动了。
郁离心中原本积压着许多的不满与郁愤,还被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挂了起来,更加委屈,张嘴叽叽喳喳地埋怨:
“刚出生的时候,长老们跟我讲上古神凤的战绩,一张口就能吐出燎原之火,振翅凌空,遮天蔽日。”
“我以为,我只要顺顺畅畅的长大,到了成年的时候,我就会无师自通地学会这些,一变身,就能把整个凤山都衔在嘴里。”
寂渊默了一瞬,“上古最强的凤凰,原形也没有这么大的。”
“可是长老们说的故事里,凤凰就是有这么大的!”
“……”
可见,吹嘘先祖这件事,不管是哪个种族都不能免俗。
水族也总是爱吹嘘神龙长吟,能引山崩海啸,龙盘虎踞,能将这个天空都遮蔽。
羽族也是一样,不管从前的神凤有多大,自从凤凰离开这个世界后,在这些遗民的口中,神凤会越来越大,直到比天还大。
郁离还沉浸在被世界所孤立的委屈当中。
“……但我早就不长个了,”郁离晃悠着,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就这么大,就不长了。”
“修为也停滞不前。”
郁离无疑是骄傲的。
自一出生,所有人都在告诉她,您是凤凰,您是羽族至高无上的太阳。
只要有您的存在,就能照亮一切晦暗。
可是不断发作的血脉反噬,不能寸进的修为都在告诉着郁离,她不是什么太阳,她只是一个纸糊的凤凰,只是凤山羽族扯出来的一面大旗。
如果不是一直留在凤山,凤凰血脉又对羽族有着天然的压制,她这个纸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