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元台新寨,浮云涌动,北方的秋是含有一股凉意的。
厨房里,蒸笼架子上腾起缭绕云雾,卫瑜然正低头细致地捋好粽尾。
在两个忙活的女人之间,周枭不动声色走到卫瑜然后方,打开了那一笼蒸好的红豆糍糕,粽香混合着红豆的清甜扑鼻而来。
绿樱见状,赶紧接过,“诶!周统制,先让奴婢切好,这么大一块,怎么吃呀。”
周枭便让她拿去一旁处理,目光不自觉落到那道纤细的身影上,这女人很沉默,不怎么爱讲话。
卫瑜然弄好粽叶后,盖上蒸笼盖,“绿樱,我弄好了,你待会帮我搬到蒸笼架上吧。”
绿樱正在将切好的红豆糍糕装盘,诶一声,“好。”
“我来。”
卫瑜然正用手帕轻轻擦拭去手上的红豆糜,听到这话一怔,没想到有人应了她。看到来到跟前的男人,柳眉蹙起,想也没想欲夺过来。
“大哥,这种事不是你一个男人应当做的。”
君子远庖厨,这是她娘从小教她的,所以她嫁入周家,从未让周贯聿进过厨房,当然她也不爱伺候人,得亏周家家底尚可,请得起厨子丫鬟。
她当个管家的,动动嘴皮子打点这些,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说的什么话?”
周枭呵笑一声,对这种规矩不以为然,他刚从军入伍那年几乎事事亲力亲为,深入野岭蹲守土匪时,甚至没有生火煮饭的条件,仅凭一些粗粮度日,后来剿匪成功,他和一帮兄弟们在河边打野味庆功。
剖肉杀鱼,在烤烹上,他比她还要熟练。
“谁教你的?”他倒是好奇起来,又察觉到弟媳的手碰到自己的手,细腻温热的触感像玉一样,在他的大手衬托下显得格外娇细白皙。
卫瑜然感觉到自己好像被揶揄了,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咬唇:“我娘。”
女子在家相夫教子,打理上下,让夫君一心考学,不是很正常么。
“你娘?”周枭皱眉,想到她娘就是卫家的妾室,不知道教了她女儿什么,“这话不对,以后别念叨了。”
卫瑜然哑口无言,看着他:“为何不对?”
“因为我就不远庖厨。”
“……”
周枭看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像是失去了思考,莫名扬起嘴角,“顺手的事,大哥帮你。”
这锅如此大,又深,蒸笼架下还翻滚着热水,灶台也是烫的,万一伤到,岂不坏事么。
卫瑜然一不留神,就被他夺走了整个蒸笼,她只好站一旁担忧看着他把蒸笼放下去。
对于周枭来说,这就是一件再小不得的事,轻而易举就将蒸笼置放到正中央,连同其他几笼一块儿放下去,再盖上大锅盖。
一转身,便撞上弟媳忧心的目光,周枭顿了顿,卫瑜然也在这一刻慢慢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蒸笼云雾从旁腾升,男人高大的背后是耀眼的日光,薄薄投下一层光辉在他肩膀上。卫瑜然有些看不清他神色,只觉得他魁梧的身材遮挡住不少光,连带着厨房都灰暗下来。
换做之前,她是会打心底惧怕这样的身形压制,他太高壮了,又是武将,听说上战场打仗能徒手将人的头拧下来,原先她是不信的,直到那天宴席结束之后,她被他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随时可能被欺负时,她才体会到体力的悬殊。
她对这样充满血腥的人始终是惧怕大过敬畏。
可如今,不知为何,她竟觉得有几分可靠。许是因为在自己孤弱无依时,他是唯一伸出来的援手,没有将她赶出元台新寨,没有怨她一介妇人千里迢迢过来给他带来不便。
甚至还给她打点好,建了新的沐房。
“二少奶奶,红豆糍糕好了,您要尝尝吗?”绿樱捧着一碟摆好的红豆糍糕过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卫瑜然看向端到面前的红豆糍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