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九月金秋,礼部贡院门前涌上来考完秋闱的考生,个个伸长鹅颈翘首以盼,等待放榜。
“这次秋闱解元不出意外应是周贯聿,上次童试他就考了第一,秀才中的廪生,最有可能就是他了。”
“我看也是周兄,天资聪颖,夫子总是夸他。”
“你们错了,绝不可能是周贯聿。”
一声突兀的否定引得他人纷纷看过来,“这话怎说?”
“你们不知道么?周贯聿在秋闱第二场考试中突发心疾,一命呜呼!”
此话一出,不知情的人惊愕得说不出话。
那人又说:“因为此事罕见,主考官怕影响其他考生,只联系了周贯聿的家属过来处理后事,这事没几个人知道。”
“等等,周兄三个月前不是刚娶了心上人卫瑜然么?”
突然有人想起周兄那羡煞旁人的婚事,娶的不仅是心上人,还是锦州第一美人卫瑜然,两人郎才女貌,一对璧人,谁能想到新婚三个月,周兄突然离世,那卫瑜然岂不是成了最年轻的寡妇?
人群里一名高瘦青年听到这些事,全然一副漠不关心高高在上的姿态,似乎和这些人议论这种晦气的事会瘟到他身上,在旁继续等待放榜。
没一会,贡院揭榜,第一名解元果然不是周贯聿,而是考生郝才捷。
高瘦青年意满志得地拢了拢袖口,回头高傲地扫了一眼这些人,在恭贺声中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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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闱成绩一出,三街六巷全都在议论解元花落谁家,消息灵通的富商早已派人前去郝家恭喜贺喜,好拉拢这位解元郎。
揭榜之后,郝才捷第一时间不是回家,而是前往周家奔丧。
一路上恭贺声不断,和街上的热闹不同,此时的周家却挂起一片白绫,家丁丫鬟也就三两个,外加一个打理上下的管家,偌大的宅邸空荡得有些萧条。
周老爷周詹光生前是都督府正八品长史,平日里也就是协助州长管理各类事务,不爱纳妾,一生只有周夫人,后来夫妻两寿终正寝,周家就只剩下两个儿子,大哥常年在外,剩下二弟周贯聿守着家攻读诗书,更显得人丁单薄了。
幸好这种情况在周贯聿今年娶妻之后有所改善,家里总算添了个人口。
来奔丧的亲戚朋友出入其中,大概这是除了周贯聿成亲那天,家里来人最多的一次。
周贯聿弱冠之年就已相貌堂堂,在一众书生当中尤其出类拔萃。虽说家中年纪最小,但周长史夫妇管教有方,周贯聿没有像其他公子哥那样沾上吃喝嫖赌的陋习,周长史送其到静山书院读书后,才发觉这孩子在读书上较有天赋,出口成章。
童试上更是取得第一名,当时在锦州还引起不小轰动,因周长史夫妇已去世,不少亲戚长辈过来嘘寒问暖,争着做周贯聿的至亲长辈,盼望着他有朝一日能在仕途上为官。
但谁都没想到周贯聿会在秋闱上突发恶疾,生命就这么戛然而止。来吊唁的亲戚无不唏嘘感慨。
郝才捷来到周家已经傍晚。
二婶娘柳红携一儿一女过来吊唁,正准备回去,刚出大门就看到郝才捷,一打听才知道秋闱解元正是他,当即殷勤牵着儿女上前说上两句话,好沾沾解元郎的才气运气。
郝才捷面上保持笑意,看着这些人阿谀谄媚的嘴脸,内心鄙薄不已,拢拢袖口,以免碰到这些低等之人。
管家李庆平也是才听闻秋闱解元郎是二少爷的同窗,心里复杂万分,如果二少爷没有遇到这种事,这解元怕是十有八九是他们周家的,也是可惜了。
上前寒暄恭喜几句,便带他前去灵堂。
到了灵堂,郝才捷抬眼便看到堂内跪坐着一抹单薄倩影,眼神一顿。
世人只知道锦州第一美人卫瑜然和周贯聿是才子佳人,金玉良缘,却不知书生郝才捷曾经衷情被拒绝,满腔爱意被人尽数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