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憬高高地擎住妙辞的手腕,扯住她想往斗室里躲。
他语气平静,妙辞却被吓得炸了毛。好容易办个响当当的坏事,结果事没办成,眼瞅着要被当场擒住。
脚步声越来越近,原本一切都会按席憬的计划进行着。偏偏在这时,斗室上了锁,一时撬不开。没辙,只好另寻藏身地。
席憬抬起眼皮,乜见东南角有个不显眼的大衣柜。遂掀开衣柜门,把妙辞往里一塞,自己闪过身,这边才刚把柜门阖住,那边屋门就被人推开。
眼前忽地一暗,却还能感受到柜门扇罅里透出来一些光束,斜斜地洒在脸上,做贼般的痒。妙辞睁开眼,见席憬正观摩她这一副怯生模样。
衣柜里不算宽敞,席憬把手搭在柜杆上面,微微倾着腰,把食指抵在唇前,“嘘。”
从几片柜扇的缝隙往外看,只见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夫人在慢悠悠地供奉菩萨。
想必这位就是孙家的太夫人。
“不可操之过急。”太夫人声音苍老,像疤疤癞癞的枯树皮。捏着供香的手指也是节节瘤瘤的,不似一般的老妇人,像一位久经沙场的女将军老了,老得锐气且粗糙。
“不是急,是已有中意的。只是,这样的身份和位置,注定要在算计中去发展一段关系。”
有道沉闷的男声响起。
妙辞这才发觉,原来屋里还站着一个男人,在跟太夫人对话。只是从她的角度看,完全看不到那男人站在何处,样貌如何。
席憬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出声的正是誉王,站在北边。
誉王行事极其谨慎,此刻换了身麻衣,戴了件面具,还提前吃了变声药,瞧起来跟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无异。
“那还等什么?直接出手便是。”太夫人呷茶道。
那男人回了什么话,妙辞听不清楚。
她缓缓地朝席憬递去一个口型:“他、说、什、么?”
她以为是视线太暗,导致席憬没能看清她的动作。于是拎起脚尖,朝他靠近,把话重复一遍。
那边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席憬已然知晓答案——
誉王的确对妙辞动了小情小爱的心思,也的确是想借此心思利用妙辞手里的兵马。
铁骑军威武勇猛,只听妙辞调令。这些年来,铁骑军死守边境,没有一个将军不想将其纳入麾下。这批兵马实在重要,重要到让誉王舍得亲自出来演一出“美男计”,好能诱到妙辞。
席憬捂住妙辞的耳朵,口语道:“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不允许任何人利用她。
空间逼仄,仿佛她的气才刚吐出,就被他一溜烟地咽进去。
厚重的檀香、满屋的菩萨、晦涩模糊的对话都在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交缠的呼吸、同频的心跳和只有一人知道的共感。
她在紧张,想逃脱他的桎梏,又怕惹出动静,只好呆呆地任他触碰。
席憬的手掌很大,手心很热,捂着她时,手能把她整张脸包裹进去。
妙辞的耳朵被捂得热烘烘的,真切的暖热感从耳朵一路蔓延至全身。
暖暖的,热热的,窄小的。
像是回到了娘亲的肚子里,狭迫且安心。
可她明确知道,此时此刻,是哥哥在陪着她。
哥哥身上总有一种很好闻的干燥气息,像冬日的阳光,明明没什么温度,可却诱着她本能地向其靠近。
妙辞的手指无意往木偶娃娃身前搓过,忽然想起席憬的交代:“它是不会说话,又不是不会疼。”
于是她用气声朝娃娃致歉,“把妹妹的妹妹掐疼了,对不住呀。”
掐么?准确地来说,是摁、捋、转着圈,是一种从四面八方朝中间施力的招数。
她不会知道,她都忘了。
妹妹都忘了,幼时她想家时,会拽住他胸前的衣襟,往他胸膛上贴,嘴寻着一个方向,“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