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璠眼睛红了许多,可那双眼睛在人看来只有可怜,却没有任何威胁。
宫婢低眼看着她,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走吧。”
岑璠缓缓站起身,跟着她走。
宫婢跟在她旁边,递过来一包药,“这是避子的药,回去喝了。”
岑璠脚步顿了一下,迟疑了许久,手才伸出。
这确实提醒了她,如果真有什么,确实会是个很大的麻烦。
宫婢似是有些不耐烦,把东西塞到了她手里,给她带了帏帽,而后又什么都不说了。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宫门外,宫女亮出公主的令牌,无人敢阻拦。
岑璠回家时,虞佑柏并不在家,只有黄氏在门口急地团团转。
黄氏见了她从马车上下来,头发散乱开,衣裳也不如出去时那般齐整,连忙上前,想要问问马车上的人是怎么回事。
可那马车上的人连看都不屑看一眼,放下岑璠便离开了。
黄氏仔细看了看,瞧见她颈上的痕迹,毕竟为人妇多年,一时间便看明白了什么,嘴巴张大,往后退了一小步,声音变小许多。
她顿了顿,问道:“璠儿可愿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岑璠懒得去想她是虚情还是假意,失魂地往回走。
院内只有乳娘和紫芯,乳娘站在门前远远望着,紫芯来回跺脚,看到岑璠回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又是怎么了?”
上回几天没回家伤了手,这次又怎么了?
“槿儿呢?”岑璠反问。
紫芯看了看她,虽是觉得她的样子颇为狼狈,却没怎么往其他方面想。
“槿儿和老爷出去找你了。”
岑璠眼眸微垂,将那副药递到她手上,道:“那你去煎了吧。”
紫芯皱了皱眉,“什么药?”
“没什么。”
紫芯嘟囔了两句,岑璠早已习惯,待她走后便进屋子。
乳娘跟在她身后,皱起的眼皮随着眼珠微抖,眼框湿润,欲言又止,“姑娘…”
岑璠背对着她,道:“乳娘,我想沐浴…”
“有什么事,之后再问吧。”
乳娘小心翼翼道:“那姑娘我、我去叫人烧水。”
岑璠静静坐在房内,紫芯端了药回来也没有察觉。
紫芯看了看她,见她脸色不好,倒也没多说什么,反而收起些脾气,将药放在桌上,“药煮好了,姑娘晾一晾,记得喝了啊。”
乳娘也交代完了事,进屋拿了新衣裳,见紫芯在一旁站着,便让她去忙自己的事。
药碗就在岑璠手边,还冒着热气。
乳娘小声问,“姑娘,这是…”
岑璠低眼,抬手端起碗,嘴唇碰到汤药,舌尖又苦又涩。
刚准备咽下,她忽然间手一抖,将嘴中的药全吐了出来。
碗沿磕在桌上,摇摇晃晃转了几圈,药全洒了出来,浓郁的药味一下子弥漫开。
岑璠愣愣看着那碗黑漆的药,惊魂未定,许久才收回僵了的手。
乳娘吓了一跳,声音也有些颤抖,“姑娘怎么了?”
岑璠眼下泛起了红,“乳娘…把药倒了吧,我不喝了…”
乳娘愣了愣,点了点头,“咱们不喝就不喝…”
乳娘拿了幡布来,擦了汤药,时不时瞄两眼自家姑娘。
待收拾好,乳娘走回去,看到自家姑娘蜷成一团,坐在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背。
岑璠身子一震,下意识转头,发现是乳娘,这才放松些。
乳娘替她理了理头发,轻声道:“等水烧好了,姑娘先去沐浴吧。”
“乳娘……”岑璠哽咽,瞥向那空了的药碗,道:“乳娘能去药铺,让郎中再去开副药吗…”
乳娘愣了一下,盯着那药碗有一会儿,反应过来岑璠说的是什么药,连忙答应,“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