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潋抚琴引尸的事显然已经传回了沈府。隔着一条街,远远就看到长青身后跟着一排人,手里都提着灯,光芒在黑夜中旭旭柔和。
三人走进,长青上前两步,郑重深深弯下腰行礼:“奉家主之命,长青恭候三位。”
“客气了。“楚潋:“你家主要见我们。”“家主已经等候多时。"长青保持腰身弯下弧度:“诸位请。”
灯笼烛火摇曳,周围一片黑沉,白日奇谲华丽的雀替半窗剩下小许轮廓。天上只有一轮惨白硕大的月亮,没有一粒星辰,无端叫人心中戚戚。
长青将三人引入一方花园,花园幽静,周围都是些奇花异草。沈知节一身蓝纹衣裳,坐在桌前独自斟酒,文质俊雅。眼瞧着楚潋三人踏步进来,周围婢子立即上前拉开座椅,恭敬的态度远胜先前。
楚潋在沈知节对面落座,季归闲一勾椅子挨在她身边,鉴明安安分分坐在她另一侧。
沈知节抬手,周围婢子又接连送上些灵果糕点。都是再得体不过的东西,甚至严格符合楚潋所知某些世家大族四人座谈的份额标准。
这种破规矩比凡间世家还要麻烦,且都一万年了,也为难这些人坚持,变都没变过。
沈知节徐徐开口道:“禅师与两位道友果真不凡。风城能得三位相助,是沈某之幸,风城之幸。”楚潋转着手里的杯子没说话。她只要一想到对面这个年轻的沈知节娶了陈念微的祖宗,心下就有些复杂。她看着沈知节,正好沈知节也看过来,从容得体地朝她微笑:“道友一一”
楚潋举杯:“姓楚。”
沈知节从善如流:“楚道友。楚道友是音修?”“也不算,"她从前闲的发慌,感兴趣的多多少少都会一些:“略懂音律。”
“道友谦逊。“沈知节:“道友深藏不露,沈某唐突,能否问问道友是如何操控那些吃人鬼,又是如何对鬼修路数了如指掌。”
他这话问的很客气,没有半点咄咄逼人的意思,比先前端坐明堂威势压人的样子好上许多。楚潋猜想大概给沈知节报信的人不止说了楚潋是乐修会驱鬼,还着重提了提她与季归闲疑似隐藏修为的事。
他一句“深藏不露”将此事轻轻揭过,直入重点询问鬼修作乱,已经是一种平和不干扰的态度。
果然不管是万年前还是万年以后,拳头硬实力高才是硬道理。
“哦,"她随意糊弄道:“我曾与一鬼修有些交情,知道的东西多一此。”
沈知节颔首,对这敷衍的回答没半点怀疑的表示,道:“道友既然知道九幽驱鬼术,可有办法抓出幕后作乱之人?那人令我风城生灵涂炭,若道友能将此奸人抓出,往后便是风城与我沈家的恩人。”
语气已经很是诚恳。
楚潋思绪转得飞快,沈知节锁城不合时宜,她首先怀疑他是背后作乱之人。今夜看夜巡将与姜家尽职尽责,沈知节又像是竭力控制城中局面。可如果他真的要控制局面,就不该阻断与外界的通讯。
两相矛盾,其中必定有鬼。
她说道:“我是略懂鬼修把戏,不是精通驱鬼之道。抓人没办法,不过他若是再下咒,我就再每弹琴,和尚念经解开鬼气便是。如果那鬼修当真有所图谋,总有一日他会主动来找我的。”
这方法相当光棍,楚潋说的坦然。
她与楚瀛体质特殊,生来有鲜活的肉身,天生对阴气鬼气亲近,可以修炼鬼修功法,也可以修炼其他功法。只是术业有专攻,人家控鬼一脉的把戏,她确实是一知半解。长青站在旁边,听到这话面上略有些失望。沈知节很是沉得住气,眉目依旧舒展,神色平静极。楚潋在桌子底下慢慢踩上季归闲的脚。
季归闲清清嗓子,说道:“沈家主啊,我等今日才听说你已经娶妻。未曾拜见夫人,失礼失礼。”“阿弥陀佛,"鉴明也道:“听闻夫人病重,如今可好此了?”
沈知节扣在酒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