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了一圈环境。这个房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医疗设备杵在床头看得人心惶惶。我被换上病号服,里面什么都没有,好吧,这已经是仁至义尽,想来医生也不会提供全方位清洁服务。我的身上残留着和他一样的味道。
“你在看什么?从哪个窗户跳下去?”他坐回椅子上,双手抱胸,冷冰冰地说。
我摇头,缓慢地向他张开双手。
“What?”他皱起眉表示不理解。
我固执地不言不语,更加张开双臂。由于我眼神里的渴求几乎要溢出来,他半信半疑地靠近。在合适的距离,我挺身环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抱进怀里。他惊诧,一下子僵住了身体,任由我不断的抱紧。
谢谢。
我在心里说。
我想甩掉这条贱命,却改不掉“期待”这种恶习,进而无限的时间变得有限,撕咬着嘴皮说“再等等再等等万一呢”,每每等不到或发现那些全是幻影,懦弱的我只干得出一件蠢事,那就是斩断时间解除后患。
不是有救了,是死透了。
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他,在各种各样的陌生颜色里向我投掷不知姓名的英雄主义。这一生总要为自己办成一件事,好好地活过七天就是其中之一。不能连我自己都对自己言而无信,那也太可怜了。
“你现在是在向我撒娇吗?”他的声音从我后脑勺传来。
我松开他,对他点点头。只见他冷哧一声,捏住我的鼻子,迫使我张开嘴巴呼吸。
他说:“求生欲不是挺强的吗?为什么自杀?”
我垂下头,回想起缘由,顿时陷入黯然神伤。我在床边摸索到他的手机,闷闷地打字。
「I have bipolar disorder. I can’t control.」
我发誓,我绝没有卖惨的意思,只是觉得不得不对他坦白。在他面前,我的病耻感没有很强烈,他给人一种无论你是正常人还是重症精神病患者,他都会平等地唾弃你的感觉。
可我万万没想到,看到那一行文字后,他竟直直愣在那儿,默不作声。
怎么了?我开始感到紧张。他后悔自己惹上了头号麻烦吗?又或是破天荒地可怜我,用怜悯的目光为我祈祷吗?到底怎么了?给我个痛快!
良久,他才用一种几乎是自言自语的声调说:“I know it.”
他知道?他知道什么?早就知道我脑子出了问题?知道病症给我按上獠牙的同时又在我脖子上戴上项圈?知道我跳海是一时兴起把生命当作儿戏?还是知道这里有个缺爱的中国女人曾经不惜付出一切代价换取一点点的真心?不可能,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粗糙地用双手抹了把脸,抬起头问我:“你饿了吗?来点三明治?”
“?”什么跟什么,怎么是这个反应。
“拜托,睡了一晚上,光喝葡萄糖是不够的吧?”他用下巴指了指我手上的吊针,“或者,来点披萨?不管了,反正我快饿晕了,你在这呆着不要乱跑,我去搞点吃的。”
他就这样在我稀里糊涂的目光里出去了。他一走,我的肚子就叫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我总是在糟蹋自己的身体,不把疼痛当回事儿,唯独拒绝不了口腹之欲。他会就此甩开我吗?我不禁想到。也许他不会回来了,也许我该再睡一觉。
但我不舍得再睡了,听了太多“早起!自律!咬牙!坚持!”的口号,睡太久会条件反射地产生罪恶感,我称之为积极向上的虚无,一旦催化出这种思想就再也改不掉了,很少人知道巴甫洛夫在实验结束后是怎样处理狗的。
无聊之余,我在输液架上发现了病历本。一个半巴掌的大小,和旅行册子一样,很适合在外随身携带时不时拿出来招摇过市一下展示本人有病的事实。
他回来的时候我下了床正准备去解手,排去我身体里最后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