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昙一低头,确实有丝丝缕缕的褶皱,又轻轻“咦”了一声,接着他将头低得更下一些,衣襟上的味道愈发明显,这不是梅酒,而是淡淡一抹蔷薇露。
这气味与谢栖真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
抬头她已走出了屋子,赵昙目光移出窗外,她却刚好回头。
谢栖真嫣然一笑,莲步款移,渐渐消失在雨雾之中,回首时只见赵昙微微一愣。
看,天也是怜惜她的,否则这赵昙又怎么会千里迢迢来此,多半是记挂谁。又庆幸,还好她那个妹妹被逼走了,不然去江南的机会还不一定轮得到她呢!
还好,人间情爱不过见色起意,近水楼台先得月,县令夫人的位置她就不客气了。
-
这是崔息第三次来谢林府上,他早听闻赵昙已住在此多日。
他方来此地便被谢府请去,连崔息的帖子也被谢府门人婉拒。
“原来是崔县令来了,有失远迎。我今日才知晓崔县令送的帖,刁钻仆役我已罚过,今日是大喜之日,改日,改日定当再设宴向明府赔罪!”谢林红光满面,看样子真是好事将近。
崔息不做计较,也无心计较,跟着他往屋子里走。
秦厌奉崔息命停在宴会门口,看意思公子不会在此长久逗留,只说些话便走。
今日他一身贴合轻甲,手中拿了宝剑,远远瞧着就英姿非凡。秦厌的模样吸引了不少路过婢子的目光,但他依旧目不斜视,一脸正气。
这时候不能丢份,心底里还是有几分得意并着失意,可惜阿木凌没见到自己这身甲。
他又在心里想,能不能把谢家门口的镇宅石狮搬去县衙?毕竟老汤总说衙门口那俩是疲态老狗。
屋里正在彼此介绍。
“这位就是如今永平县县令,崔县令。”谢林向宴席中一位锦袍男子说道。
崔息直接抢话:“那想必这位就是赵县令。”
“是是是,这位就是赵县令,二位明府请上座。”谢林赶紧伸手。
崔息眉一皱,想说不必,却听得那位赵县令笑声爽朗,夸了他几句风姿倜傥便走了过来。
赵昙手里还拿着两杯酒,崔息含笑退后一步,不受此酒。
他倒不恼,两杯酒全都下了自己的肚,而后将酒杯交给谢林。
“谢府盛情款待,赵某受之有愧,今日宴会不如就此作罢。”赵昙眼眸一转,回头对谢林说道。
他说此话时谢栖真正含笑跨过门槛要进来,听得此语,不由心下一抖。
“明府治县有方,我不过是替永平县百姓酬谢,怎么好取消呢?”谢林立刻搬出一顶高帽,他心里却嘀咕,这姓赵的莫不是喝糊涂了!
赵昙忽然看向谢栖真,他略一拱手道:“谢娘子,我知你有意,但赵某无福,家父生前已为赵某定下一门亲事。此番前来也并非是有求娶意,而是感念谢府昔日之恩,故特来面告此事。”
饶是谢栖真还算沉得住气的冷静性子也被赵昙忽如其来的变化给打懵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几天低声下气搔首弄姿就换了这个结果!这个姓赵的竟然暗藏祸胎?
但面上谢栖真还是得咬牙忍住。
她微微啜泣道:“明府莫不是以为我谢家托大?之前又说得上什么恩惠,不过是我家见明府英才有心供之。说什么亲事,栖真身份地位又是商人之女,不知明府娘子是否再容得下小女侍奉明府?”
谢林听得面色发青,一下子竟没有反应过来女儿要去做这赵昙的妾室。
崔息站在一旁不作声,他此刻已然明了此事的大概面目。
赵昙是有事与自己讲,先前不来只是为今日挫伤自己与谢家的交情,是所谓诚意。否则又怎么叫崔息相信他或者说给他一次说话的机会。
“谢娘子当配良人,崔县令,你既是此地父母官,还望您来裁决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