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里,崔息提灯站在廊下踌躇,他当然知道谢林的话是恶意挑拨,但心却无法平静。
他命秦厌打听过了,谢家把药铺子和杂货店里所有相关的材料都买尽,也就是说就算有配方,一时间除非是谢家卖给他材料,否则根本没有配置出火药的可能。
“云尘。”有人喊他。
崔息转头,是陆笙。
“阮清淮说他把□□卖给了谢家,你此行有何不顺么?”陆笙走到他身边,双手在裹紧的披风里环抱着。
崔息摇摇头,又劝她回去,外面的天实在冷。
“你不是来见我的?也没有话要问我?”陆笙对他笑,她断定谢林肯定会以自己与阮清淮的关系扰他这个崔县令一下。
崔息看着她清减的面孔,心情忽然平静下来,笑着摇摇头无奈道:“一点也瞒不过你,现在谢家把硫磺、硝石全都买空了,就算有配方都做不出东西来,我心如煎。”
“做出来又如何?”陆笙笑着反问崔息。
“做出来了则……”说到这里崔息也笑了,是啊,把火药做出来了又如何?这方法还握在陆笙的手里,而且听她的意思,阮清淮并不知道。
崔息便问:“你与他商量好了?”他以为是陆笙存心要诓骗谢林。
“阮清淮自己做的主。不过我给的方子只是粗略的,是他配出来的具体数,所以卖就卖了吧,他也正好要继续寻香问药去。”陆笙语气中寻不到太多情绪起伏。
但这一次见面与分别,阮清淮和自己的关系应当变了一些,渐行渐远,是应了那句,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至于责怪,既然木已成舟,人情已薄,怪谁这件事不过徒增郁气,陆笙选择接受。
听了这一番话,崔息心里压着的石头这一瞬间全部放下。
“不过,还是得快些准备着,我能想得到的法子也不一定只有我能想到,万一人家想出来了呢?”陆笙还是有危机感的,她的方法并不高明。
崔息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是朝廷命官,有责任去担当这件事,可陆笙呢?力挽狂澜之士所求不过一捧解渴水?若为钱财,她大可坐收过路费,但偏不。
子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看来她自有她的道。
“阿乐,以后你会做生意吧?”
“嗯,用我的月俸。”陆笙特地强调一下,作为搭子,她是懂界限的。
“库房随意支取,我用钱无度,怕四年以后柴米油盐都买不起了。”
“……行,只是盈亏需自负。”
两个人灯下闲话,陆笙建议崔息飞书一封去请上次的工匠,就说来补一些屋子的部件,有复杂的构件损坏。
“好。”崔息点头。
“云尘不问缘由?”陆笙觉得好笑,清汤大老爷不怕被骗?
“阿乐自有阿乐的道理。”
陆笙感慨,要是上辈子也能维持这效率,那这职就……算了,还是得辞。
她受不了公司中央空调要死不活的样,还有不停高斯模糊再清晰的会议室玻璃罩子会逼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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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陆笙被一阵锣鼓声吵醒。
收拾完踏出屋门的时候发现仆役已通通回来,她问外面何时发生,仆役答是谢家在重金求才。
重金求才?想必就是为那水道的事,陆笙去厨间拿了个蒸饼,边吃边往外面去。
出门陆笙遇到阿木凌和昂摩,两个人尾于人群后,在讨论什么,看到陆笙朝她挥手,示意她过来。
“陆笙,这火药不是和你一起长大的那个道士配的么?怎么没有先给你?还是你们吵架了?”阿木凌问得直接。
陆笙:“嗯,你们准备去献计吗?”
阿木凌看一眼昂摩,意思是,阿娘你看,陆笙这是故意糊弄呢!
昂摩抚一抚女儿的头,笑着回答陆笙:“你要用得上我们的法子,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