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真的不能等笙姐姐回来再去州府么?”秦厌在擦拭自己的长剑,公子说此去或有凶险。
崔息捏着薄薄的瓷杯呷一口茶,轻轻摇头。
“可也没必要都去吧,万一笙姐姐回来了呢?”
万一她回来了呢?晚上家里空空荡荡怎么办?这个问题崔息怎么没想过?可此行要掩人耳目,明面上是自己携家眷拜访州府长官,须得有女眷随行的样子。
沈管事在一旁不说话,她以为阿郎已经向娘子坦白。
其实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先皇的私生子么?不就是被现在的圣人忌惮差点把一伙人诛九族么?她听说娘子生生死死经历过不少,阿郎这点事她能承受,自己和秦厌不也受着么?
“阿郎,这事我与秦厌一个想法,应当等娘子。不等你也须得把原委说清楚,毕竟你们是夫妻,要过一辈子的。”
崔息不回答,沉默良久后只说:“都收拾去吧。”
秦厌和沈管事对视一眼,互相从眼里看出了些无奈。
当天夜里,沈管事给仆役们都释了假,说临近年关都回去过年吧,主家要去州府,顺道凑个元日的热闹,其实元日之前回,但做事要留个余地,万一呢?
婢子仆役都笑嘻嘻的,拿着沈管事的红包祝两个新人长长久久,说的“主家”,肯定是阿郎要带娘子去好好玩一玩咯。
看着这个被修缮过的县令府逐渐冷清,沈管事长叹一口气,人来人往,不管何时都忍不住感慨。她又去检查一番厨间的柴米油盐。
不错,都齐备着,这样夫人回来至少不需要费力安排。
秦厌把最后一个箱子搬上车的时候天上开始落雪,山道难走,他轻轻向天祷告,愿一切平安。赶车走过县城道路,家家户户都有烟火气,崔息拨开帘子看着一切倒退,居民房屋变成高山,只是一恍惚就越来越远。
陆笙的脸在崔息的记忆里不断闪烁,他放下了帘子,希望能回来。
“阿嚏!”
陆笙在路上打了个喷嚏。那匹小马已经回去,她们三个现在只能走路,又不能带着狼走,路过村庄都怕被围杀。
“阿娘,你瞧陆笙,她风寒还没完全好呢!绝对是练功懈怠了,那点山道都给她吓成呆鹌鹑。”阿木凌取笑陆笙。
“你还要住我家呢,说话客气点!而且打喷嚏在我们那的意思不是病没好,好吗!”陆笙不甘示弱。
“那是什么?你们打喷嚏都要作诗?”阿木凌不信。
“嗯,可不是。”
“你编的,绝对是编的!”阿木凌对陆笙编造的能力很信服,她擅长编造各种丰富的细节,偶尔还要一本正经地跟人说就是这样。
“寤言不寐,愿言则嚏。”陆笙背一句。
这是当时在蜀中时路过一个学堂听到的,一个小郎君在和女郎笑嘻嘻地调情,女郎打个喷嚏,他就说了这一句。意思是你在喷嚏是因为我在想念你。
阿木凌狐疑,昂摩却说:“阿乐知道得真多。”
阿木凌不依,让昂摩呀夸夸自己,陆笙“咦”一声,阿木凌立刻追过来,作势要打几下。跑的时候陆笙那些阴云全散开,在木楼绝对是病出的幻觉,什么白发不白发,阿木凌这不是一样活泼且可(幼)爱(稚)吗?还是这天地之间畅快,她心里隐约有了什么主意。
奔走一段,天上忽然落雪,一片又一片,大小似指甲盖,是永平县少见的大雪。
“不闹了,赶路赶路。”陆笙朝着手呵一口气,怪不得崔县令手冷呢,这觉少就是血气不足呀。
三个人走啊走,第一日没有赶到县城,借住在一户农家。临近年关,大伙儿都在准备年货,这家人善,明明没啥吃的叶给三个人准备了鸡蛋汤又不肯收铜钱,陆笙早上悄悄前留了一片金叶子在碗底。
阿木凌说她钱不多,手却宽松。陆笙说这不是吃回扣了么?打打闹闹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