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一替,防有夜袭*。
“哪些是我们的人?”佐雅泽压低嗓音问道。
高唐伸手指点了几处,并补充说:“昌王信使得了圣谕,终究留不得了。”
“你我都要做大事了,这也值得问?”佐雅泽笑了,“斩草除根,理所应当。”
“郡王的意思是……”
“仅仅我成功是不够的,其他人必须全部失败。”
*
三日后,斥候无意间在大营外一条不起眼的水沟中,发现纪丛惨死的尸体,验尸可知致命伤在脖颈。
他是被人一刀断喉,大出血死亡的。
他们并不陌生这种杀人手法——戎人善用圆月弯刀,最喜一刀割喉杀敌。
皇帝怒不可遏,因纪丛明显丧命于通往句注塞的方向。这位信使奉旨赶回去向昌王复命,所以选择了走这条官道。
黑木可汗表面上投降示弱,背地里居然派兵摸到陆压山附近,暗杀身负皇命的藩王使臣!这根本是在蔑视和挑衅一国天子之权威!
于是皇帝撕毁降表,下令全面加强练兵,高度戒备,确保随时能战。
佐雅泽等人预感到,机会,来了。
……
是夜,中军帐内燃起明灯,皇帝着一袭贴身软甲,独自在沙盘中推演战势。
忽然传令官来报:“禀圣上,仁勇校尉葛遗求见。”
皇帝的目光丝毫未动,平稳地掠过沙子形成的山谷、道径、险要之上。
传令官在这片难堪的沉默中退去了。
良久,帐外忽然响起另一个声音:“臣佐雅泽,求见圣上。”
皇帝不语。
等了又等,那个声音卑微而恳切地重复道:“臣佐雅泽,求见圣上。”
皇帝态度松动,到底还是发话了:“进来吧。”
十三皇子掀帘而入,进门就跪。皇帝则踱步到帐中央,端坐于上座,冷眼俯视跪着的儿子。
父子两人沉默地僵持,直到外面的天黑透了,黑暗自四面八方渗进帷帐,灯下一切人与物都透出一种微妙的影绰,像上好的笔墨丹青浸过了水,边线模糊地洇着。
皇帝威严道:“抬起头来。”
年轻的皇子在尘土里慢慢地仰首,面北向君王。
皇帝的眼光立刻捕捉到,这不顺之子的袖口沾了道道血痕:“如何这副形容?”
佐雅泽未及时答复。
“臣……”再开口时,他气息颇为不稳,“臣戌时随高将军巡营,生擒了几名戎人派出的奸细,许是搏斗时不慎染了血……”
他用力磕一个响头,做出惶恐不安的样子,“臣该死,玷污了圣目!”
“既然有奸细宵小混入军队,须得整肃部伍,仔细排查!抓出来,一律格杀!”皇帝皱着眉头说,“你深夜前来,还有何事?”
得赦的佐雅泽自怀中掏出一卷布满血污的羊皮纸,用双手小心托举,呈现给皇帝。
“这是何物?”
“这是高将军从奸细身上搜出来的,”佐雅泽顿了一顿,“据说,是戎人在陆压山上宿营的驻军图。高将军带俘虏去审讯,想必很快就能辨出真伪。”
“大胆!军情紧急,你怎敢耽误至此?还不快呈上来!”
佐雅泽膝行向前,来到皇帝座下,献上驻军图,又原样退回去。
皇帝迫不及待展开这幅图纸,不料羊皮纸面破烂的很,又被鲜血浸透,上头的字迹图形竟在眼前徐徐褪色。
心急如焚的他持驻军图凑近灯下,犹嫌光亮不足。环顾四周后,他亲自开匣取出火把,点燃了,握在手中,又去照那驻军图。
皇帝一门心思研究敌人军事布防的情报,没察觉佐雅泽已经不在原地了。
十三皇子静悄悄地闪身出了中军帐,朝等候在外的传令官颔首,传令官亦欠身还礼。
佐雅泽离开后找到高唐,二人一阵密语,确认戎人今晚劫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