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玲珑心肠,一听便知燕洄没听她劝告,仍存了心要找沈二爷。
“这些物什也不是贵重的,你先穿戴我的。”莺儿叹了口气,碎碎念道:“可有一样你要答应我,若是在沈二爷那里吃了闭门羹,你千万不要纠缠下去,及时止损。”
燕洄心中苦笑,她何曾不想过些平淡的日子,沈家这种高门她向来是敬而远之的。
可如今,她有个非去不行的理由。
莺儿心疼地从钱袋里抠出几枚碎银子悬在燕洄手心上,又添了一句道:“还有一条,你得陪我去找丁公公赔罪,我一个人总是心慌害怕。”
按刘管事所言,他已做好善后,让莺儿找司礼监的丁公公赔罪应是走个过场,又有何难?
燕洄满口答应了下来。
莺儿便折了半支火烛插在灯笼里,领着燕洄向丁公公暂住的别院去。
守院的家丁认得她们二人,客气地放行。
只是刚穿过回廊,莺儿便“哎哟”一声弯下了腰痛道:“我的脚好像崴了,疼得厉害,小燕你先替我去跟丁公公打个招呼,我随后就来。”
燕洄瞧着她遮在裙摆里若隐若现的脚踝,无奈地接过灯笼的手柄,叹道:“罢了,我一人去也行。”
诡计被识破,莺儿跳到阑干上坐下,两条腿晃来晃去,讨好地笑道:“我在这等你回来。”
燕洄低着头走到正房门口,左右两个五大三粗的护卫一伸胳膊拦住了她,待她说清来意,互相看了一眼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
“丁公公虽未歇下,可现在也不方便见客,我为你通传一声。”其中一名护卫转身进房,似乎隔着一道帘子与里面的人轻声禀告。
燕洄举着灯笼,虽不敢抬头看向门缝里,可那些细微的动静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丁公公尖细缓慢的嗓音夹着几名女子妖妖调调的娇嗔呻|吟,很难不让人去联想房内的状况。
燕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脸蛋涨得通红停在门口。
直到护卫出来回话:“丁公公说念你年纪小,不与你为难,回去吧。”
燕洄如同得了赦令,简短谢过二人后拔腿便走。
两名护卫心有灵犀地一同笑出声。
燕洄更是赧然,手中的灯笼摇晃剧烈,火烛“扑”地一下灭了,四下里陷入昏暗,燕洄凭着记忆往回小跑,却不想迎面来了个人,正巧撞成一团。
“你说你没长眼睛啊!”对面似乎是个小厮,捂着下巴从地上一跃而起,张口便骂。
燕洄也被撞得七荤八素,抱着灯笼还未站稳就忙鞠躬道歉。
小厮借着廊上悬挂的纱灯瞧她的样子似乎有些眼熟,指着燕洄高声道:“你不就是马棚那个——!”
燕洄也认出对面的人正是傍晚时分喊走沈星溯的亲随,唯恐对方私下为主子出气,诚惶诚恐地用灯笼遮了半张脸胡乱道歉几声,借着对面人反应的时机溜着缝跑了。
莺儿还留在原地等候,远远地看见燕洄跟被狗撵着似的夺命狂奔,急问:“这是怎么了?”
燕洄频频回首,确认对方没跟上来后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道:“没……没事,丁公公他老人家说……说不怪罪你了。”
“他有这么好心?”莺儿记着那面白无须的小太监说话是多么的尖酸刻薄,追问道:“他没为难你吧?”
回廊到尽头矗立着两盏明亮的石灯,照清了来路。
两人鞋底踩在石子路上“哒哒”地轻响,燕洄想到方才令人脸红心跳的动静,含糊回应道:“刘管事早已派人安抚了丁公公,我走那一趟不过是表个态度,这事算收尾了。”
莺儿喜不自胜,回到小偏堂中拖出了箱笼,将平时舍不得穿的衣裳一一摆在炕上供燕洄挑选。
莺儿嘴甜,人也长得娇美,在太守府伺候这么久没少受主子赏赐,炕上的衣裳里不乏有颜色鲜亮的软纱罗裙和显身段的束腰旋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