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欺民的世家、不敬王法的恶霸,是与陛下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呢……还是在警告陛下,陛下的祖父、陛下的父亲都奈何不了的人……陛下——也别妄想同他们作对!”
末句,语气陡变!
一刹眸光如电,声厉似箭,狠狠扎向裴龄!
“放肆!”
景帝豁然起身,面色冷厉。
天子之威,顿时如山倾下!
群臣吓得毫不犹豫屈膝,哗啦啦跪了一地。
只纪从善一人,面不改色地站着。
裴龄自然也跪,口中则喊:“陛下,臣绝无此意!”
群臣深深伏地。
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明光却还敢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身体倒规规矩矩跪着,声音因伏首而有些闷,语气仍分外锐利。
裴龄觉得自己气得头昏,又不得不保持清醒。
根本一点都不想理会明光,可景帝此次竟没再出声呵斥,那他便不得不回应。
心中已在破骂明光,口头却一派义正词严:“陛下,臣只是怕百姓再受战乱之苦!”
“哈!”
明光重重嗤了声。
“北地世家侵占土地、鱼肉百姓,压良为贱、草菅人命,勾结州官、只手遮天!你口中那刺杀前朝老皇帝的所谓恶民,根本是北地世家与狗官拿刀架脖子上逼出来的!前朝未乱时,北地便已饿殍遍野;今陛下登基,分明天下大定再无战乱,怎却有更多的百姓争相逃离北地?你可知短短十日,南下的流民竟便有十万之数!”
她突然抬起头,看着最前方裴龄跪拜景帝的背影,竟缓缓站了起来:“裴龄。”
“你说,北地百姓所苦,当真是战乱吗?”
裴龄自是看不见明光动作。
但他咬紧牙关,竟也抬起了头,望向景帝,露出满脸错愕:“陛下!望侯所述,臣皆闻所未闻!敢问这些事,望侯都是从何处知晓?若、若北地真如望侯所言……那看来是,臣深居洛京,为人所骗了……”
他说着眼皮往下一跌,目光游荡,慌得飘无定处,好似真陷入了自疑之中。
但景帝只居高临下地看着,面无情绪,一言不发。
裴龄装得分外认真,自然看不见景帝模样。
但他听见后方殿门处,又传来了明光的声音。
“深居洛京,为人所骗……”她好奇道,“为谁所骗?你的好女婿,信州‘应二爷’吗?”
她登时倒吸一口凉气,“裴龄!难道你担心的根本不是北地百姓受苦——而是自己的金山崩塌?”
裴龄瞳孔剧缩,猛地扭过头去:“你在胡说些什么!”
然话一出口,他心中立即大叫一声不好,于是根本没心思注意明光站起来的事,只连忙回过头望向景帝:“陛下明察!臣与那应家虽为姻亲,但息女早在四十年前便嫁去,彼时,桓帝初登宝座,朝野尚清、四海仍安平,北地虽寒,民生却不坚,百姓丰衣足食并非难事,也正因此,臣才愿意将女儿远嫁。只是信州与洛京实在遥远,不过三年,便只书信往来,后天下生乱,则彻底断了联系!莫说应家,臣与息女都已有五六年不曾通信!”
“什么金山崩塌……臣何来金山?”
“臣今日于税制所言,字字句句,毫未徇私!天地可鉴!”
明光站在殿门前笑:“你说没有就没有?口说无凭,陛下缘何信你?”
景帝未言,但看向裴龄的目光并不冷漠,反还隐隐露出了抹无奈。
裴龄心中一喜,加之早有准备,自是毫不犹豫:“陛下现在就可以派人去老臣家中搜查!”
明光不可思议:“谁会把密信脏银藏在家中?”
裴龄一口气憋在胸口,忍道:“陛下可依臣家中契据,搜查臣名下所有宅业。”
“密信脏银不会藏在家中,契据就会全部藏在家中了?宅业既能记在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