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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耳尖捕捉到床下细微动静。
那人还没有意识到白虞已经从睡梦中清醒,蹑手蹑脚从床肚里钻出来。脚步轻柔缓慢,生怕吵醒床上的人。没有急着动手,反而在帷帐外停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白虞假寐,全身肌肉紧绷着,努力控制住自己呼吸让它变得规律不漏破绽,极度紧张之下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冷汗如雨从额间沁出,沾湿几缕鬓发。
指尖悄悄凝聚灵力,等待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薄纱轻轻扫过臂膀,那人撩起了帷帐。
白虞虽然闭着眼,但仍能感受到对方炙热的视线死死盯着自己。
寒光乍现的同时,白虞倏地睁开眼睛。
瞳孔中倒映出再熟悉不过的面容。
“裕年!”
裕年没有穿着往日里喜欢繁琐复杂、层层叠叠的碧色罗裙,而是一身干净利落的暗红色劲装,整个人的气质与平日大相径庭。
那张几乎日日夜夜都相见的鹅蛋脸上,此刻写着白虞看不懂的表情,
此刻,她竟觉得眼前握着匕首,刀尖对着自己的裕年无比陌生,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真正的裕年一样。
裕年也没有想到白虞会突然醒来,微怔几瞬,眼底杀意又卷土重来。
双手持刀,猛地冲向白虞。
“咣当——”
金石碰撞,声音清脆利索。
匕首被那蓄力一指的灵力掀飞在地,孤零零落在四五米远的地上。
“你在做什么!”白虞怒斥。
多日不现身的裕年此时潜伏在她床下,手中持着匕首竟要杀她。恐惧被怒意替代,白虞不自觉提高几分声音。
裕年这的脸色没好到哪,怒目圆睁,血液里流淌的愤怒在这一瞬被尽数点燃,流遍四肢百骸,占据大脑的理智,顾不得捡起地上的锋利匕首,“腾”地一下跃上床榻。
纤长细指此刻青筋暴起,拔下银簪,对着白虞直直刺过去——
白虞瞳孔骤然收缩,所有景象极速汇聚成一个白色亮点,下一瞬血色似暴雨决堤。
少女单手捂住右眼,露出半张苍白的脸,刺目鲜血自指缝间溢出。
惊醒动魄的鲜红顺着下颌经过小臂一路往下流淌,最后啪嗒、啪嗒——砸落在地,开出一朵接一朵的血色梅花。
“你,你该死!”既像是对白虞的谩骂,又像是给自己行为的鼓气。
裕年深知今夜之举,她没有活路,高高举起簪柄——
对准眉心的第二簪骤然悬停在半空。
小白蛇磕磕绊绊解开了乱结,扭曲爬行几段路才将僵硬的蛇段拉伸开来。
一回神,就看见白虞呆滞在原地,任由对方伤害。
白赤赤发出凶狠的“嘶嘶”声,恨不得一蛇尾巴掀在白虞脸上。
亲姐啊,你怎么站着不动给人打啊!!!
白赤赤瞧不起人类是有理由的,人类就是低妖族一等。求生欲弱的种族迟早会灭绝,不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人类祖先传下来的真理,他们也不知道学着点。
更何况,还有另外位半妖大爷点名让它陪伴这位祖宗。以那半妖的臭性子,这位祖宗若是没了,它离见祖宗也不远了。
不过眨眼的功夫,白蛇已经缠绕至裕年颈间,锁死她的全部动作。
裕年呼吸不畅,肺管空气被全部挤压出来,脸色迅速涨红,眼珠子凸起,额角迸住几欲爆裂的血管。
白虞从危险里脱离,衣衫松散,捂眼半跪在床上。
静静地看着濒死的裕年。
不知是流血过多还是痛感麻痹了其他感知,剩下那一眼睛半垂长睫,光泽暗淡似一口古井,白虞默了默,开口问道。
“你说说,我为何该死?”
“因为你杀了谢祁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