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挣开眼前的桎梏,白虞头也不回地往反方向跑。
疾风划过耳畔。
跑!快跑!
这一切都是假的。
什么姑爷,什么妖族,通通都是假的,都是她做的一场梦罢了。
她不是待嫁的新娘子。
她是剑尊的弟子,她住在无妄峰。
不知跑了多久,跑出多远。
白虞这副娇弱的身子骨已经撑到了极限,心如鼓擂,脚下似灌了铅,再也挪不动半步,不得不停下喘息。
耳畔喧嚣也随着脚步一瞬间停下。
四周荒凉一片,野草衰败,目之所及只有几株枯槁树木。黑暗的阴影笼罩住羊肠小道,晚风吹拂发出沙沙的声音。
梦境里的时间和空间规则与现实不同。
她的记忆中,白家府宅方圆十里内没有这片荒地的存在。
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地面沙石微微颤动。
前一刻还是无边无际的深渊黑夜,转瞬太阳自荒草堆中升起来,柔光铺陈大地,普照万物。
同时也照亮了正朝着白虞方向前进的妖族部队。
众多尸首高高挂起,头发散乱,身体仿佛被无数利刃贯穿,胸腔内器官缠绕着肠子血淋淋地缠挂在脖子上。
那是剑宗弟子的服饰。
与众不同的是,其中一具尸体穿着与白虞身上相配的红色喜服。
金纹流转如波,璀璨华丽。
那是......
谢祁玉!
一瞬间,白虞明白了裕年口中的姑爷是谁。
这场梦境里,她嫁给了谢祁玉。
妖族很快发现了小路上的白虞,力竭的白虞毫无反抗之力,任凭着几个小妖把她压到他们首领的跟前。
“小师姐,别来无恙啊。”
头顶响起一声男人无情的嗤笑。
白虞惊讶抬眸。
江浔?
她几乎没有见过穿黑色衣服的江浔,冷冽墨色将他肌肤衬得如寒玉般,近乎病态的白晰透明,毫无半点血色。
江浔本就体态颀长,一身黑锦金纹华服,浑身散发着淡漠疏离的气质。
男人眼帘微垂,轮廓线条似乎比无妄峰初遇时更加锋利,看着白虞的神情,仿佛在睥睨卑微蝼蚁。
长指摘下谢祁玉的头颅,体贴地送至白虞眼前,薄唇挂着若有似无的浅笑,问道:“送你的新婚贺礼,喜欢吗?”
震慑力十足灵压铺天盖地而来,恐惧似从骨头里滋生而来,迅速遍布四肢百骸。
虚弱的身体扛不着这等肆虐的灵压,白虞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白虞:......
这个江浔,是不是脑子有病?
杀了剑宗众弟子还有她的新郎来做贺礼。
谁教他的!
对方很久没有讲话,正当白虞以为梦境又要切换场景时,
她却听见风中飘来自己颤颤巍巍、充满愤怒与恨意的声音。
“江浔你不得好死,我要你偿命!”
可她分明没有讲话!
眼前蓦然炸开一道银白剑光,朝着江浔飞去。
*******
“江浔!”
白虞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茫然睁眼,见到了熟悉的弹幕和屋顶。
窗边漂浮淡淡雾气,和煦晨光穿透进来,凉风带来竹叶清香,吹散血腥诡谲的梦魇。
心中松下一口气。
她刚想安慰自己只是一场虚幻梦境,恰此时几条弹幕飘过。
无一不在未卜先知她的悲惨未来。
被江浔剥皮、砍头......
稍一动身,才发觉自己的床沿多了一人,手心触感温凉柔软,白虞低头一看。
登时烧红着脸,动作迅速从江浔掌中抽回自己手。
感到动静,睡在床沿的江浔长睫颤动,慢慢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