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区的警察,要么纯属混日子不管事,要么比地痞流氓还霸道——都干这种苦差事了,不用职权为自己牟点利,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不过也有例外。
万己辉就是其中之一。
当初白芷来警局报案,值夜班接待她的正是这位万警官。万己辉当了二十多年警察,眼睛毒辣得很,打架斗殴乃至一些上不了台面的行为在第十区根本算不得什么,因此当白芷急匆匆地冲进门,其他当值者并没有放在心上,是他立刻关切地来问了她的情况,这才捡了一堆躺在地上的走私团伙。
像万己辉这样的公职人员算是当今时代的少数——特别是在中央城的外围区,而这也决定了以他的性格不大可能在“官场”混出头。
其实他的个人能力完全不差,白芷猜测是冰系,她那天晚上亲眼看着一个喝多了在门边寻衅滋事的小混混被擦过耳朵的冰锥吓得跪在地上连连讨饶。
不过这位警官转头面对受害者就是另一副态度了,比如现在:刚才还对同事紧绷着的神情缓和下来,但依然很严肃,“面具人是哪一位?”
“他不是哪一位——”白芷比划道,“面具人啊,漫画看没看过?”
“他疯狂地追求我,说我很漂亮,试问谁不知道?”她心有戚戚焉地说,“然后把我绑架,就在公寓楼那一带,哦,倒也没有全部都是面具人……”
万己辉:“?”
万警官显然受过严格的训练,无论多好笑,他也不会笑,还能一眼看穿事情的本质。
“白小姐,”他习惯性地在桌上双手交叉,“如果你是闲着没事来找乐子,那大可不必。”
“任务也挺多的。”
万己辉尖刻地说:“毕竟做事的人只有那么几个。”
他说话也不避讳什么——这在局里完全是心照不宣了,听到的也继续无所谓地做着自己的事。
“……好吧,”白芷承认道,“我是遇到点麻烦。”
“我得罪了人,具体缘由可能暂时不方便讲,”她眨巴着眼睛,“我可以在这里待一晚上吗?放心,天亮就走。”
“就这样?”
万己辉审慎地注视着她,“有困难可以说。”
白芷点头,“就这样。”
她也不打算在这里留太久,如果非必要,用不着把其他人卷得太深——知情与否的差别有点大。
“……可以。”万己辉沉吟片刻,视线越过对面窗沿,“今晚只有我值班,待会儿领你去休息室,我在大厅这对付一宿就成。”
好耶!
白芷马上双手合十,“谢谢万警官,万警官你人最好了!”
“去,”万己辉笑骂道,“少套近乎。”
白芷注意到他的眼神隐约恍惚了一瞬,不过对方很好地控制住了出神。
她来的时间本就接近交班,说是交班,没几个人乐意守夜,到点了就走得七七八八——万己辉才是那个异类,他看样子是提前到了,挺精神地叼着根没点的烟招呼她一起走。
第十区居民的消费能力放在那里,街边售卖的烟酒都是一些廉价劣质品,吸多了就要呛得直咳嗽,所以万己辉自称这样也能解解瘾。他打开门,一边挠了下后脖颈一边含糊地问:“你看看能睡不?”
白芷:“……客气了。”
凭良心说,这间值班休息室着实不咋地,木头桌椅明显被蛀过,架子床用手一推就在摇晃。但和筒子楼相比就是比下有余了,至少还算整洁,被褥看着也是才换洗过的,休息一夜肯定没问题。
有床就不错了,人家自己都要睡大厅了。
架子床的上下铺全空着,白芷又是一通千恩万谢。搬着被褥铺床的时候,她余光瞥见男人不经意似的拉开抽屉又合上,随即跟她打声招呼就出去了。
白芷对这种程度的隐私从来没有敬畏心,对她来说知道的越多越安全。听着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