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和楚熠吵架时,她会故意在外面逗留很长时间,等到黑夜和黎明的交界处才回来。
只要电梯门打开,她会在门口看见一只可怜巴巴的流浪狗。见到他的那一刻起,程景知便知道自己赢了。
后来他离开,程景知便只住公寓,在外面玩到清晨鸟啼,蔚蓝与金色交界成灿烂的黑夜落幕曲。
她归家的步伐,每一步都在诉说希望。
可是,没有。她没有再见过他。
屋内还未开灯,仅有的光源来自走廊灯光。它倾泻进屋内,只成一个金色的三角形。
程景知被笼罩在楚熠的阴影下,呼吸在自己未察觉的时候变得更加沉重,分不清是不是气愤。
楚熠对上她清冷的一双眸,颓然地放下手。
“我这段时间……不敢睡觉,很害怕,不知道要去哪。”
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解释他此刻的蛮荒行为。
可解释了又如何?程景知还是要将门关上,门还剩五厘米便要合上时,漠然的声音从那里溜出,伴随着不轻不重的落锁声。
她说:“去找你的女朋友。”
房间的灯打开,屋子一扫黑暗。
这个家太空旷了,空意味着她会用很多时间去想门口的那道黑影。
于是她随手放下包,去洗澡。今天洗澡必须去角质,还要泡澡,给头发做护理再吹干,敷面膜,做全套的护肤流程……
所有一切做完,才堪堪十点。
还在吗?关她什么事,他们一个有了名义上的未婚夫,一个已经有了骄纵的女友。难不成要被媒体拍到,制造出更大的动静,给刚灵魂安息的老太太一点震撼,令股市下跌吗?
程景知皱眉,胸膛起伏,深呼吸——他已经做到了,他前脚进了她所在的小区,她后脚便迈了进来,如果被人拍到,他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她知道,他很轻易地就能惹自己生气。
可视门铃里,楚熠还站在门外,只不过没再靠近她的门,站到了走廊中段的位置。
旧日的画面总是会重叠的,尽管她不再想回忆从前。
门扉还是打开,屋内的光比走廊的灯更亮,交汇处有一道不明显的暗色阴影。
他转头看她,睡裙流淌在她的身上,坠在她的小腿处,上身穿了一件外套,头发微湿,柔顺地披散开来。她双手绕臂,已经是防御姿态。
“她还在生我的气,不让我进门。”
他在回答她关门时的那句话。这句话意有所指,可程景知并不愿自作多情,对号入座。
她没说话,僵持了一分钟,楚熠失笑:“那天在乐博你不是说得空了要请我吃饭?就今天收留我一晚吧,我什么也不会做。”
还是让他进门了,玄关有一双灰色的男士拖鞋,是新的,不是他原来那双,这双是客用的,他知道。
他是客人,他该表现得无所适从一些,这样才不令人讨厌。
只可惜,只怕她看他一眼就已经厌恶到骨子里。
程景知的声音冷静到如同冰冷机械。
“你现在是焦点,媒体会在你身上做文章。”
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他,他今日逾矩了。
“我差人盯了。”
他不疾不徐回答,可在程景知听来,是反驳,也是蓄意而为之。
不该这么回答,楚熠后悔了。他果然看见程景知脸上的愠怒。
程景知不愿再和他说话,随手指了间客房:“你睡那间,别来烦我。”
偌大的套房里,不同的角落均匀喷洒着两个人的呼吸。
程景知睡不着,已经在暗暗后悔不该让他进来,于是再次去确认了一下卧室的门反锁没有,还是不放心,拖来椅子抵住。
她不愿意这点信任都不给他,只是,她也不想因为今晚让他进门的举动而带给他任何一点点错觉。
分开四年,谁又敢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