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的胎儿,惜棠必须尽早入睡了。伺候的人悄声熄灭了灯架的烛火,惜棠的眼前顿时陷入了黑暗,只能看到远方清凉殿朦朦胧胧的光影。惜棠默默给腹中的胎儿唱着孩童的歌谣,似睡非睡地睡过去了。清凉殿,在经历了几天焦心等待后,谢澄终于从魏究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他听完魏究的话,久久的陷入了缄默。魏究终于把最后一句话说完了,“……汝南王有谋反之心,而无谋反之迹。”“无谋反之迹?"皇帝喃喃念着这句话,自古论迹不论心,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想了什么违乱法纪的话,就进行治罪的道理。但汝南王既然有谋反之心,若是有心去找,必定能够找到欲行不轨的痕迹。
十几年前,他的父亲明帝平定了诸王之乱,原先天下凡是幅员辽阔的封国,皆以被拆除了七七八八,唯独留下了一个汝南国。但同时,明帝子嗣众多,对于自己儿子的分封,又从不吝昔,以至于汝南国之下,又涌现出了许多占三郡之地的王国。
无论皇帝对一众兄弟的感情如何,在汝南王面前,他们始终都是血脉相连的。何况明帝诛了汝南王的父亲,汝南王理所应当地对明帝一脉都怀有仇恨。谢澄对汝南王的忌惮,早已由来已久,而如今汝南王内德不修,骄纵太子,以致惹来这样的祸端,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但若是借此良机,仅仅除去汝南王,却还是有所可惜……皇帝心思幽幽,在几息之间,已然有了新的想法。在皇帝没有亲政前,魏究就已常常陪伴皇帝左右。见皇帝这样的神情,魏究心有所感,君臣二人于是彻夜相谈起来。
第二日没有朝会,皇帝略略歇息过后,在清凉殿接连传召了好几个臣子,当御史大夫司马良告退时,早已夜色深沉了。
今夜终于得闲,谢澄起了意要去云光殿。这夜他心情很好,一时没想起这几日梗在心头的事,眉目舒展地就入了云光殿。皇帝是在明帝和太后千般宠惯下长大成人的,天之骄子,自幼尊贵,当他眉目放松,不矜持身份时,就天然有一种自信而快乐的神采。这是惜棠在谢洵的身上不能感受到的,她迟疑地握住了皇帝的手,和他一起漫步于园中。
几天过去,园子里的桃花开了好多,簇簇粉嫩的桃花,即便是在朦胧的月色中,也透着光彩的艳美。惜棠闻着这馥郁的花香,对皇帝说,“您好几口没来了。”“这几日朕忙过头了,但不是遣人和你说了,还叫章羚每日来看你了么?“皇帝的语气很松快,想到了什么,忽然沉了下来,“难道是底下人怠慢你了?”“没有!"惜棠连忙否认,“大家都对我很好。”听着惜棠着急的语气,谢澄一下就笑了。他轻轻咬一口惜棠的唇瓣,说,“我就知道他们不敢。”惜棠任由谢澄咬着,不说话。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只是和谢澄相视着,谢澄忽然觉得心里好柔软。他轻声问惜棠,声音有一点责怪的意味,“我不来找你,你就不能来找我么?”
“这怎么合规矩,"惜棠的语气迟疑起来,“万一您在处理政事呢……”
“便是在处理朝政,朕也会来陪你。“还没经过思考,谢澄的话就脱口而出了,等到反应过来时,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惜棠也是怔住了,久久地与皇帝相视着,惜棠忽然垂下了眼睫,很轻声地说,“您又在说笑了。”“朕何时对你说笑过?"皇帝不满起来,板着脸说,“从明日起,你就常来寻朕,知道么?左右朕就在清凉殿,离你很近,你走一小会就过来了。”
皇帝的言语,听起来像是命令,但实际并不是。惜棠听着这有点陌生的语气,有些回答不上来,她其实更擅长应对前者。但皇帝不说话,怎么都要她回答,惜棠只能开口了,“好……我会的。”
她的话音刚落,皇帝就笑了。今晚皇帝的态度很好,这让惜棠有了一点小小的希望。她迟疑地开口了,……陛下。”
谢澄玩着她的乌发,问,“什么事?”
“我,"惜棠难以启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