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气渐渐笼罩长安。
人们的衣着日渐轻薄,茶楼里新出的果茶愈发叫座,贵宾席上更是多了冰镇凉瓜,用以镇暑。
今日初十,朱雀大街两边的茶楼要比往日更加喧闹,尤其最负盛名的有风来,其向来空阔的二三楼,更是座无虚席。年约二三十的说书人唾沫横飞:
“说起这平南候可就话长。众所周知,她出生镇南王府,满月当天便被先皇封做和婉郡主。这郡主,打小不爱红妆,独爱舞刀弄剑,骑马打猎。最好路见不平。平日里走在路上,如遇弱小有难,每每当仁不让,抽出马鞭便与欺凌弱小者一决生死!回回能胜。”
“败在她手下的包括但不限于,去年新科探花林峥、通武侯府二爷李英、顺安伯府三爷贺彦辰,甚至秦王殿下”他掰着指头数出一长串人名,每个前缀身份都贵不可言。听众们的眼睛越来越亮,心道不愧是上了战场能打出阎罗名号的人物,果然小时候就非同常人。
却没有人知道,三楼的各个包厢里,开始有人坐立不安。“说书就说书,你整那些老掉牙的黄历做什么?”忽然有道咆哮声自三楼传来:“再胡咧咧信不信小爷让你永远再张不了口?”
二楼众人登时不吭声了,彼此大眼瞪小眼。这有风来的三楼向来是只给权贵去的。
说书人连忙惶恐起身告罪:“小人晓得了。”见他识相,男人才敛了怒气,轻哼一声道:“通武侯府李英才不是她手下败将,那时看她年纪小,故意让的,知道了吗?”
众人…
“是是是,小的知道了。”
三楼其他人听见这话,不约而同地一拍脑门。一人咬牙:“这蠢货!”
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不打自招,说的全是李英!插曲落幕后说书人复又落座,正要说些平南候其他事迹时,互听一人报信:“来了来了,平南候的队伍在路上了!”众人连忙起身跑向窗台。
说书人也一并跟上。
“老陈,听说平南候当年险些嫁给还是太子的陛下,做了太子妃,这是真的吗?”
眼看着时间不多,一人连忙问出心中最好奇的问题。此话一出,不少人都是双眼放光地紧盯着被称作老陈的说书人不放。
他们真正感兴趣的才不是平南候幼时是否顽劣,又做过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
都是俗人,就想听点风月。
随着老陈点头之后,不少人都发出赞叹声。“平南候怎么想的?那可是太子妃之位,当年她要是嫁了,眼下岂不就是皇后娘娘?”
“何止!这事我记得,当年赐婚圣旨都下了,连婚期都定好了,南边突然传来镇南王被敌军掳去,生死不知的消息。还是孩子的平南候单枪匹马便去了边关救父。”“一直到第二天,才被人发现她逃了婚。听说金丝绣成的太子妃婚服被丢在了地上,凤冠上的明珠也被摘走,先太后娘娘乍一听说此事,气得一整天没吃下饭。”“好端端的,摘明珠做什么?”
“当盘缠呐。”
“那后来又如何?”
“后来镇南王病故,她便留在了南疆。大家都知道的呀。”“我是说先太后。气成那样了,就一天没吃饭?”“不然如何?夏家为守疆土,一家好儿郎尽数血洒疆场,就留下这么一棵独苗苗,也是义不容辞地赶赴了前线,保家卫国。难道皇室还要因此问罪?岂非让人寒心。”“哎,一转眼都近十年了。先太后早已不在人世,先皇也撒手人寰。不过陛下登基三年有余,至今不曾立后,后宫也是空虚……该不会……
猜测还没说完,下方大街两道的百姓忽然沸腾:“来了来了!”
议论之声先是戛然而止,待听见那清晰可闻的马蹄声,现场气氛又瞬间沸腾。
人人翘首望着大开的城门,目露期待。
须臾间,两匹高头大马出现在大街尽头,一左一右,各自高举着一面旗帜,左为黑底金字,写着个朱。右为红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