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药丢给他。
他笨拙地单手上药,元听沄撑着脑袋坐在床边,没有帮忙的意思。
侯爵没有嘴,侯爵夫人是怎么给他下药的?难不成是直接往花上灌农药,把花浇死了?
……有点道理。
不过毒药瓶里装的不像农药。
她分析得头头是道,袖子忽然被人拉动。
侯爵沉默着走到床边,很大一只。他的玫瑰花瓣恹恹的,垂着头看向伤痕处。
膏药被他倒在手上,部分浅绿色的液体渗入伤痕中,大部分都沿着手背流走了。
他的胸口口袋里有一张小手帕。
元听沄凑过去拿手帕时,侯爵绷紧浑身肌肉,身体往后仰,衬衫的扣子被扯开道缝。
元听沄瞥了一眼。
哥们真有实力昂。
她收回眼,安抚性拍拍他的手,像哄小狗一样为他上药。
没有失忆蝴蝶,也没有被收容,还能帮她完成任务的怪物不多,多哄哄,哄好就可以继续当工具人了。
侯爵对此一无所知。
他感受到她的指腹落在药膏上,将黏腻的药膏摸平。药膏落在伤口上时带着辛辣的不适。
辛辣很快被指腹的温热融化,黏稠的药膏融化成水滴,滑过他掌心。
有一点痒。
元听沄十指沾着药,她用手帕为他擦干净手背,再起身洗手,徒留他还坐在床边。
侯爵拢紧五指,带茧的指尖点了点手心。
玫瑰头想了半天,得出一个简单的结论。
她人真好。
从她进入城堡里起,他莫名觉得她就是很好。
***
次日清晨,下了一夜雨还没有停,秋来得缓,但温度降得很快。
秋雨蒙在窗户玻璃上,天气凉爽。
闹到半夜的元听沄睡得不好,期间醒过多次,天蒙蒙亮才真正睡着。
醒来后她跨过睡在墙角的侯爵,在杂物间找到东方仕女图,画中还剩八人。
元听沄拿着东方仕女图回到原来的房间,将睡得迷迷糊糊的小仕女和她的头颅打包,塞进仕女图中。
猫从睡梦中惊醒,几下跳出打开的笼子,追随着仕女跳进东方仕女图中。
元听沄用黑布包好仕女图,下楼时遇见刚开门的谢里尔上将。
年轻的上将脱去了军装,穿着松散的蓝色睡衣。
元听沄目光上移,看见他左边的锁骨是正常人类的形状,右边则被冰冷的机械装置覆盖。
注意到元听沄的目光,他坦荡地把衣领扯了个更大口子,“我在战争中被火石炮毁掉了半边身体,多亏这堆废铁破烂,才让我活到现在。”
谢里尔是个极端的反教会分子,大概和他这副人造身体有关。
教会宣扬人类是神的宠儿,人类的灵魂和躯壳来自神明的恩赐,新派成员对此嗤之以鼻。
教会和新派的斗争,不只是为了权利,更多的是新旧思想的碰撞。
教会以神为中心,新派则强调‘人’的能动性。
在现实正史里新派开启的屠杀中,新派成员想要的不仅是在躯壳在摧毁敌人,更多是在精神上。
他们以实际行动告知全西辛都的市民,神明的宠儿在刀枪下不堪一击。神没有伸出援手,救助自己最忠诚的信徒。
很不幸,谢里尔针对大部分玩家开展的猎杀也是基于此想法。
元听沄默不作声地往旁边移动,拉远和他的距离。
谢里尔恍若未觉,目光扫过她手中的画,“夫人和侯爵都是高雅之人,喜欢这些古玩意儿。”
“附庸风雅,买来放墙角吃灰而已。”她抱着仕女图下楼,谢里尔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
“如果夫人不喜欢它,不如让三千万花得更有价值些,多的是人想要呢。”
他说。
话里话外,指的人应该不是拍卖场那群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