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人。
四下一看,这里正有个小丫头,便将那只珥珰交给初十,“你往二门里跑一趟,还给五姑娘去。”初十接了来,揣在怀里,一径过二门往园子里去,走到晚凤居,在廊庑底下听见里头像是在吵架,一时怕得不敢进去,只缩着肩膀在廊庑底下等。
敢情是袖蕊在同丽华吵,今日阖家到亲戚家去吃酒席,丽华摔在哪里崴了脚,从人家宅子里出来时痛得不能走,寻她大哥二哥寻不见,姜辛大手一挥,便使姑爷郑晨来背她出去登舆。
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可偏这袖蕊是个极多心的人,招赘了那么一位相貌不俗的丈夫,就似得了颗夜明珠捂在怀里,看谁都是贼。何况丽华传承了姜辛与四姨娘的相貌,天生一副好颜色。郑晨一背上她,并头一瞧,他两个倒显得金童玉女一般。
袖蕊暗自气不过,在人家府上没好发作,忍了一路回来,先在屋里骂过郑晨,还不消气,又到晚凤居来骂丽华。正好开春那时她撺掇着太太替丽华定了那门亲,又咬死不改,丽华心里也攒足了气,三言两语的两人就吵起来。按往常其实丽华也不敢同袖蕊吵,这家里一向是袖蕊与太太做主,旁的人不过是在她们母女二人手底下讨生活。可今时今口,为那桩亲事,托郑晨求她也不成,丽华也算忍够了,索性撕破脸,事情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如此一想,便出言讽刺,“又不是我叫姐夫背我,是爹叫的,四姐姐有脾气,对爹发去。我看你也不单是为姐夫,只怕心里一直就嫉恨着我,如今不过是故意来挑我的错子。”
正说中了袖蕊胸怀,越是戳心的话,越叫她发怒,不过面上不显,仍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态度,“我嫉恨你?我嫉恨你什么,你说说看。”
丽华歪着半边脸,迎着窗外的太阳,脸上的皮肤白嫩得像新煮的牛乳上浮的那层奶皮,吹弹可破,似乎还散着一丝引人垂涎的腥香。
她不必说话,单这么一个动人的姿态,就足够点明了袖蕊长年的心病。
有时候想来可笑,两个人不知到底是谁错投了胎,一个生下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没有一副好面容;一个不得不看人眼色,小心谨慎,却是天生丽质。袖蕊只恨不得天下的好事都给她自己占尽,可做人哪能全是好运气?她心下一恨,就着炕桌上的一碗茶泼到丽华脸上去。
丽华崴了脚不便,跳不起来,幸而那茶水不烫。也够气得她脑仁绷得紧紧的,咬着牙死盯着袖蕊,不一时眼泪便糊了满脸。
袖蕊见她哭,心下舒坦了些,歪着眼笑道:“空有副相貌算什么?你的前程还不是握在我手里。我想要你快活就使你快活,我要你不得好过,你就终身只能守着个相貌丑陋的驼包过日子。”
说到那驼包,丽华想起他也觉得可怕。她只把他想成他二哥的样子,再想想她二嫂过的那半死不活的光景,真是可怖。
她唇上原来因激怒袖蕊得逞的笑抖动了两下,眼睛眨呀眨地,不得不服软,一下从榻上跌到地上,往前爬去,抱住袖蕊的腿只管央求,“姐姐,你去和太太说,别将我定给那李家!我知道错了,我从此都听你的,再不敢和你顶一句嘴!”
“呵,你的脸变得倒比那唱戏的还快。“袖蕊顺势踢了她一脚,踢小猫小狗似的,笑盈盈转过背去,回头朝地上瞥她一眼,“可你忘了,不管你情不情愿,都得听我的,这家里是我和太太做主,本来就用不着你在这里和我赌咒发誓。你不是常常自诩比我长得好噻,我倒要看看,长得好的女人到底有些什么切实的好处。”
言讫慢条条誓出门去,在廊庑底下看见初十,便皱起眉头,“哪里来的这挑粪的丫头,臭得这样一一”初十忙退到一边,只等她走没了影,才敢进屋。一看丽华在里间地上坐着哭,像掉了许多瓣子的一朵莲花,剩下个零落的灿烂的蕊。屋里连个人影也没有,都像是避灾避祸去了。她便赶过去将丽华搀起来坐在榻上。丽华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