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人做得再多,有时候也争不过命。敖登生下原身之后这十来年还流产过两次,再次怀孕对她来说,是一个注定承受不了熬不到头的负担。
哪怕她对再次有孕是满怀期待的,但随着肚子一天天变大敖登还是不可避免虚弱萎靡下来。禾嘉曾想过要把她带去盛京找大夫把孩子打掉,可敖登说什么也不肯。
直到两个月前,怀孕六个月的敖登一次再寻常不过的起身,却引起了肚腹剧痛。等到稳婆和医女过来时,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六个月大的胎儿已经成型了,就算活不了也一定要赶快拿下来,可敖登不光没了力气连心气儿也散了大半。要不是禾嘉一直跪在床边陪着她求着她,恐怕当天人就不行了。
“额娘,你再撑一撑别泄气,你还年轻以后的好日子还长,咱们闯过了这一关以后就都好了。”
“好、好……额娘听乌仁图雅的,以后肯定就都好了……”
人只有在濒死的时候才会知道活着多好多可贵,一直觉得一定要生一个儿子的敖登此刻终于有些后悔了,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很怕死,自己还没活够。
有了这一口想活着的劲儿,医女和稳婆总算合力替敖登把六个月的胎儿拿了下来,早已经脱力的敖登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挣扎着起身看了一眼,确定是个成型的男胎以后,便彻底往后软倒昏厥过去。
过后几天一直拿天材地宝吊着才能勉强续命,最后实在是一口药都喂不下去了,敖登才干嚼了半支老山参攒了些力气,把丈夫和女儿都叫到床前,当着乌尔锦噶喇普的面把自己的私印交给禾嘉。
又强撑着一口气让乌尔锦噶喇普亲口答应,自己所有的嫁妆牛羊马匹和人全归禾嘉所有,这才安心闭了眼。
禾嘉作为福晋留下来唯一的血脉,在葬礼过后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起初人人都觉得禾嘉可怜,才十二岁的孩子连亲事都还没定下就没了额娘,就算是郡王嫡出的长女,往后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但人心易变,敖登死了不过一个来月,那点儿本就不多的哀意也就散尽了。毕竟日子还要照常过,谁还能长长久久地惦记一个死人呢。
乌尔锦噶喇普有两个侧福晋,出身虽比不过敖登但也是周边小部落头领的女儿,嫁过来有陪嫁,跟平民或奴隶出身的侍妾压根不是一回事。她们也是主子,只不过势力不如敖登大罢了。
敖登一死,乌尔锦噶喇普又没表露出要跟周边部落接亲迎娶新福晋的打算,两人自然就动了想要扶正的心思。
禾嘉这个嫡出的大格格是可怜,但侧福晋们扭头看看自己生的孩子,也就顾不上禾嘉可怜不可怜了。
敖登做了多年郡王的福晋,手里攥着的不仅仅是当年她带过来的嫁妆,还有这些年替郡王料理王帐和部落所得,十好几年哪怕只私自留下一点也不是个小数目。一个孤女手里攥着那么些人马做什么,倒不如给底下的兄弟们分了更好些。
侧福晋起了心思就忍不住跟乌尔锦噶喇普吹枕头风,先是以禾嘉没嫁人当借口,担心她一直这么替郡王管着庶母弟妹不合规矩。
等到乌尔锦噶喇普被说动了心又进一步试探,空悬的福晋之位和敖登这些年留下来的财产。毕竟禾嘉只是一个女孩儿过几年总要嫁人的,大格格的嫁妆再多总也不能把福晋留下的东西全带走。
毕竟漠南蒙古各部之间也不是没竞争,让禾嘉多带些金银走也就罢了,那么多牛羊马匹和属人,陪嫁得多了对阿霸垓部来说也是损失。
禾嘉本就没打算替乌尔锦噶喇普长久管家,蒙古郡王的后院再是不比盛京城里那些王爷复杂,但也不是什么好差事。
况且管家三年猫狗都嫌这话可一点没夸张,禾嘉在知道侧福晋们背地里的小动作以后,便带着之前敖登交到自己手里,象征福晋主母之权的印章去了郡王的大帐。
把自己重新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