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的单子看过了吧?可有不满意的地方?”
陈嬷嬷是夏氏身边最亲近的人,多年来协助夏氏管家,这次的回门礼就是她准备的。方才雪香在马车前点算抄写,已被眼尖的婢子传到了陈嬷嬷耳中。
陈嬷嬷语气虽恭敬,话里的刺却也尖锐,哪有进门不过三日的新妇亲自点算往娘家带的回门礼的?
再者堂堂侯府,堆金积玉,铺面良田、数十万贯的聘礼都实打实拿出来了,会在这小小回门礼上抠抠搜搜,让她罗家笑话?
陈嬷嬷脸上始终带着辨不出任何情绪的笑容,眼神却透着一股睥睨小辈的盛气凌人,“少夫人,若有不满意的,只管提,便是觉得礼轻了,也可明说,仆妇再叫人添。”
言语越来越刺人了,直指罗婉虚荣心盛,到了嫌弃礼轻、伸手要东西的地步。
拂云和雪香都听得憋屈,忍不住要为自家姑娘打抱不平,奈何姑娘递眼色,不准她们说话。
罗婉面色从容,受了陈嬷嬷一番话也不急不恼,声音依旧宽柔温和,言语却是伶俐。
“是谁跟嬷嬷说,我嫌礼轻?”
陈嬷嬷一愣,没料想罗婉沉默了这许久,一开口问的是这句话。
立即带笑解释:“哪有什么人说,是仆妇怕做的不周到,惹少夫人您心里不舒坦。”
罗婉轻轻“哦”了声,也含笑道:“原来如此,嬷嬷进门就问我是否满意,是否嫌弃礼轻,可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我的婢子不懂事,当面去跟嬷嬷抱怨什么了,我还在想,我这两个丫鬟虽然愚钝,但规矩本分,天大的事也只会报与我知,决计不敢越矩去向旁人告状,更莫说伸手要东西这等没教养的事。”
“原来嬷嬷只是担心没办好差事,怕失了礼数才来相问,我还以为嬷嬷是得了母亲授意,来训诫我目无尊长、没有教养呢。”
雪香点算抄写礼品清单确实不妥,但她已及时制止,更不曾议论礼轻礼重,说到底,雪香此举根本没有妨碍府中任何人,偏陈嬷嬷听了闲话得理不饶人,追到她房里来明敲暗打。
她果真认错让步,只会让旁人愈加造谣生非,说她才进门就起了管家的心思,再有一端,她房里的丫鬟不过抄写一份礼单,未曾议论是非,就被人盯着告状,陈嬷嬷更是听风就是雨的来兴师问罪,纵容了这一次,往后她的丫鬟做什么都要被人窥伺曲解了。
陈嬷嬷是府中老人,又是侯夫人的左膀右臂,莫说寻常奴婢,便是府中的郎君姑娘们对她也是客客气气,不曾说过什么重话,但罗婉这番言辞看似温和,却是钝刀子割肉,暗指她言语不妥。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陈嬷嬷憋了一肚子气,面上仍旧带着顽固的笑容,“侯夫人慈悲心肠,怎会叫仆妇来训诫少夫人,少夫人可不要误会。”
罗婉道:“我自是知道母亲慈蔼,才奇怪嬷嬷何故这样问,我还当有什么话传到了母亲那里,让母亲觉得我嫌礼轻、不满意,这才遣嬷嬷前来质问如何不满意。”
“却原来,不是母亲的意思,那嬷嬷的话,可真是吓到我了。”
细究的话,陈嬷嬷方才言语的确不妥,再要争辩拉锯下去,闹到了侯爷和侯夫人那里,罗婉是重金聘娶进来的新妇,侯夫人的态度暂且不说,侯爷定要护上一护,陈嬷嬷讨不着好处。
“少夫人见谅,是仆妇玩笑惯了,说话欠妥,让少夫人多心了,仆妇单纯就是来问问,那回门礼可有不妥?”陈嬷嬷识时务地服软道歉。
穷寇莫追,罗婉自也不会揪着不放,笑说:“母亲吩咐的,定然周全妥当。”
屏退陈嬷嬷,看时辰也该启程回娘家了,但去往宴春阁的婢子还没回来,也不知宗越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不管宗越什么态度,她这厢,该传的话须得传到。
又等了会儿,仍不见人回来,再耽搁下去,要过午饭时辰了,罗婉给丫鬟留下话,带上拂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