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剑,虽然只有三年。可我练剑,并非只有这点时间。你不知道,我心里那把剑已经存在了多久。”
“我知道师姐在害怕什么。上古遗民的血脉特殊,落入人群当中,如同稚子怀千金过闹市,会被人贪图、觊觎,以致落入险境。我也知道师父定下的那条门规的用意,他觉得,低调一些,不被人看到、不被人注意,就安全了。可是……可是,这不是真的安全了。”“不被人看到不被人注意,是会连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的。"玉蝉衣垂下眼,“既然身怀千金,那就不要做手无缚鸡之力的稚子,手里有剑,手里有刀,任何能保护自己的兵器都可以,拿在手里,变强,变得更强,这样,才会真的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
巫溪兰一时沉默下去,竟然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她之前从来不知道,玉蝉衣竞然一直是这样想的。这些年她只看着玉蝉衣待在不尽宗里勤勤勉勉地练剑,她只以为玉蝉衣是和她与师父一样,因为上古遗民的身份,早就习惯了处世低调。
却没想到,她抱着这样的念头。
再一联想玉蝉衣这几年来在院子里没一日停歇拼命练剑的身影,巫溪兰忽然觉得喉头堵堵的,说不出什么话来。她沉默了半响,忽然又将法袋打开了来,将里面一打玄中带金的符篆取出来,上面写着些“逢试比吉"的字样,巫溪兰故作开心地将这些祈福符篆展示给玉蝉衣看:“小师妹你看,这祈福符篆,你那小气的师兄不给你买,但我去找李旭卖了点灵草,还是去集上给你买到了。”“论剑大会共一个月,我给你准备了三十多道符篆,你每过一天就用一道。这些符篆,一定会保佑你赢到最后的。“巫溪兰说完,两手合十,压着一手符篆,闭上眼睛,煞有介事,念念有词,“保佑保佑,保佑我小师妹逢试必吉,不受伤、不受罪,轻轻松松,赢到最后。”看了一眼巫溪兰手里样式繁多的符篆,玉蝉衣欲言又止。
她很想说,这些符篆都是假的。
一些本事不到家的修士最喜欢装符修骗人,正经的符修根本不会去做祈福符篆。这种祈福符篆半点用都没有。一千年前她也曾想办法弄到手过一些。
她对着符篆诚恳祈求自己第二日就长出仙骨,长出灵脉,认认真真贴在床头,但从来都没用。
可看着巫溪兰这认真诚恳的模样,玉蝉衣说不出任何扫兴的话。
她将法袋收下,离开药庐,在院子里的藤兰树下立了一立,仰头道:“明口,我就要前往蓬莱了。”树上的人没应声。
玉蝉衣轻声道:“还望论剑大会后,师兄还记得你答应我的剑。”
这时树上传来簌簌一阵声响,微生溟倒悬身体脑袋探出来,哭笑不得说道:“小师妹来找我竟然不是同我告别,而是要剑来了?”
玉蝉衣道:“若是我同你告别,你就答应会把剑给我,那我会同你告别。”
微生溟的脑袋又缩回去:“随你开心好了。”玉蝉衣轻声道:“师兄,就此别过,再会。”次日,玉蝉衣穿着那件鹅黄色的天女罗裳,背上法袋,在巫溪兰眼眶湿湿的注视中,看了一眼巫溪兰身后空空如也无一人影的藤兰树,以及她隔壁那间变空的房间,离开不尽宗,前往蓬莱。
她手中拿着指引方向的罗盘,踏上云端,踏剑而行,不尽宗很快成为小小一点。往前行进了一会儿,连承剑门和青峰也都一并变小了。
再看到承剑门与青峰,哪怕心底情绪翻涌,玉蝉衣脸上也不会再有任何的情绪变化了。
在不尽宗这三年来,她每日都能看见隐在山峦中的承剑门。再多的情绪,也在日夜相对间,被抹掉了存在的痕迹,只隐匿在她心心里最难以被人窥见的角落翻腾。身旁不时有飞舟掠过,经过单独御剑而行的玉蝉衣时,总会有飞舟上的人好奇地看她两眼。
此番前往蓬莱论剑大会,大宗门自会为自己的弟子准备飞舟,而散修也多会凑在一起结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