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泽走进知青点,郑嘉民正舀了两碗菜粥从灶房出来:“帮你舀了,走,吃饭去。”
堂屋摆了两张桌子,男女知青各占一桌,泾渭分明。
郑嘉民一坐下就唏哩呼噜开吃,边吃边问:“沈茉儿同志找你做什么,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不怪他好奇,傅明泽跟同一个屋檐下的女知青都不怎么说话,村里社员就更不熟了。
别看大家都在埋头吃饭,一瞬间,几乎人人都竖起了耳朵。傅明泽仿若未觉,语气平淡:“不熟,她家要盖新房,想问问大城市一般怎么盖。”
“那她应该来问我呀,我可是沪市弄堂百事通,我家附近就有不少小洋房,老洋气啦。”郑嘉民语调夸张地说。
傅明泽也不说话,只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郑嘉民会意,人家村里社员造个房子,属实不可能参照小洋房。不过,他好奇问:“沈茉儿同志家怎么突然有钱造新房了?”
被拿回三百块钱并不是什么长脸的事情,沈家大房、二房自然不会主动往外说,沈茉儿和沈绍元就更不会说了,所以这事在村里流传并不广,连郑嘉民这个包打听都还没听说。
但是张志强显然知道,他嗤地一声冷哼,阴阳怪气说:“怎么突然有钱,跟沈玲玲还有她大伯家敲诈回去的呀。”
傅明泽放下筷子,淡淡看张志强一眼,反问:“问占了自家房子的亲戚要钱就是敲诈吗?”
张志强顿时哑口无言。
他知道这件事沈茉儿家占理,可人都有个亲疏远近,沈玲玲向他抱怨自己以后每月要多给家里三块钱,他当然更同情沈玲玲。
傅明泽不管张志强什么反应,把放在一旁的手帕摊开,拿出两个鸡蛋,分了一个给郑嘉民:“沈同志给的谢礼,煮熟了还热的。”说完径自敲破蛋壳就吃了起来。
郑嘉民出身工人家庭,家里条件不错,隔三差五会给他寄东西,有好东西他经常会跟傅明泽分享,傅明泽碍于种种因素,很少有光明正大回馈的机会。
一个鸡蛋,郑嘉民自然也不会客气,笑呵呵拿了敲破壳就吃:“这么点小事给两个鸡蛋谢礼,还帮着煮熟了,沈茉儿同志挺不错啊!”
傅明泽动作一顿,弯了弯唇。
这年头鸡蛋是难得的营养品,哪怕大队不少农户家里都养鸡,想要换鸡蛋其实比城里方便,可实际没几个人真舍得拿钱拿东西换鸡蛋,所以他们能吃鸡蛋的机会是很少的。
明明白水煮的鸡蛋并没有什么气味,可同一桌的男知青们都莫名有一种闻见蛋白质鲜嫩香味的错觉,忍不住暗暗咽了口水。
就连另一桌的女知青都隐晦地投来了目光。
张志强就坐在郑嘉民隔壁,被他大吃大嚼的样子刺得眼睛疼,三两口喝完粥拔腿就走。
郑嘉民冲傅明泽得意地抬了抬眉毛。
既然是煮熟了的鸡蛋,他们其实完全可以躲起来偷偷吃的,傅明泽这时候拿出来,不就是为了膈应张志强嘛,他懂!
吃完饭傅明泽打水擦洗了下,换下衣服正准备拿去洗,从大通铺的床底下拿出肥皂一看,差点没给气笑了。
他前几天刚买的肥皂,被人掰走了大半块,只剩下一小截。
郑嘉民探头一看,气得马上就骂开了:“哪个不要脸的瘪三偷傅明泽的肥皂,哟,还给人剩了一小截儿,怎么的,感觉自己盗亦有道?!”
男知青们都在,各自面面相觑,都不敢轻易开口,怕被认作小偷。
张志强坐在床沿,阴阳怪气地说风凉话:“谁会偷傅明泽的东西,咱们这里有谁比他还穷?”
郑嘉民怒道:“新买的,一整块的肥皂,肥皂票还是我这里拿的,我能不知道吗?!知青点出了小偷,你不说调查,你还冷嘲热讽说风凉话,张志强你个巴子,你算什么点长?!”
张志强就是看傅明泽不舒服,下意识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