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戏说起来并不难,至少对于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现代人来说,理解起来一点都不复杂。
“华医师是大医者,一闻就知道,这符纸上做了什么手脚······”黄月英慢条斯理地走向了华佗,将人请上来,并将符纸送到了华佗面前。
华佗早闻过了,这时只是顺着黄月英的动作接过了符纸,将其呈到了杨邱的面前:“杨太守,您仔细一观?”
但杨邱看不出什么,虽闻出一丝气味但依旧不明白。
“是姜黄。”华佗道。
那符纸是用姜黄水染了色的黄纸,但方术们用姜黄水泡纸再晾干,绝不仅仅只是为了染个颜色。
姜黄,在华佗这样的医师看来,是一味很好的药材,可以行身通气、散风活血、通经止痛。
让黄月英说,就是其中含有的姜黄素具有非常好的抗炎作用,在没有消炎药的时代里,可以有效地防御各种细菌、真菌和病毒的感染。
甚至在针对杨邱这种背上感染导致的恶疮病症上,如果不是装神弄鬼的话,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对症的。
“如此说来,倒也不能说······”那杨三子杨鹏被大哥睁大的眼睛瞪着,把未尽的话吞回去了。
华佗慢悠悠地说:“姜黄是内服······”
咳,这倒是值得研究研究,黄月英呛了口口水,她也不是特别认同传统中医那套什么都是内服从胃里走的这套做法,有很多药直接吃会伤胃是一方面,会失活才是主要的。
但问题不在这里,黄月英看着赵天师变化莫测的脸和身后百余名方术们或心虚或理直气壮的样子——看来他们内部也不是都知道这是骗术的。
黄月英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方木盒,打开。
众人都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见那里面存着灰白色的粉末,杨家众人都不解,就是方术们大多也都不知道她卖的什么关子。
但赵天师和他亲传的十几名弟子看到粉末的那一刻,脸刷一下就白了,站在赵谦正后方的弟子甚至直接腿软站不住坐到了地上。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便是黄月英不揭晓,猫腻已经是明明白白摆在眼前了。
“这是碱粉,用草木灰经过一些法子蒸发烧制成的,我方才就是如同现在这样将这些粉薄薄地扑在杨阿祖您的腿上······”黄月英说着就如法炮制地将纯碱抹在了杨大伯自告奋勇伸出的臂膀上。
杨大伯杨原今年将将四十,平时养尊处优生活又奢侈享受,更因生性爱洁,所以臂膀上别说有什么脓疮了,六月流火的天气,一个蚊子叮都没有。
但黄月英在杨原胳膊上铺上了纸,这次她没再用嘴含着水再一口喷下去了,说实话,有点不卫生。
她接了一碗水直接顺着倒了上去,抹药的几处部位又慢慢的透出血色了。
“这不是血,它们只是一些暗红色的溶液,是姜黄水和碱液混合产生的一些试剂反应,在这灰暗的灯光下看着格外恐怖唬人了一些······”
“所以它们和风邪、扼背疮、方仙、拔除全没有一点关系。”
只不过是在多年的炼术实验中发现并懂得了一些基础的化学知识,却把它们用在了这种地方。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谁知揭秘了这一切,最先接受不了的,既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花费繁多还耽误了治疗的杨邱,也不是为巩固方仙权威瞎说一通害的自己骨肉分离的杨旭,甚至不是杨家的任何一个人。
是那些笃信自己天师的方术们——“不可能!是你们黄家在造假骗人!老师,是黄家捣鬼!我们修习的是天外方仙之术!是仙术!”
无论如何总是有执迷不悟的人,有的人愿意醒,有的人宁愿继续欺骗自己。
庭院里吵闹了起来,赵谦闭上了眼睛:“是赵某托了大,以为黄家名声传得这样响,只怕与赵某一样沽名钓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