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了?”况方这才看见她,忙解了自己的大氅,将宋照峒兜头罩住,“我的好娘子,这是做什么孽,仔细身子!”宋照明抖得筛子一般,伸手夺过信便要细看,况方展了递给她,沉声道,“不是将军的消息,是唐林,石隽和曲岩心一路,失陷了。”
民间戏称"二月二,龙抬头”,过了今日,便是阳气生发,雨水盎然的季节,石隽和曲岩心来唐林近一月,防御工事修成,他们赶在水流丰沛之前,切断了突厥的水源。万事俱备,这一日深夜,石隽和曲岩心各领一队人马,由唐林出发,趁夜先夺取了嶂县,此地位于唐林与雁门之间,乃是本战的缓冲地带,这一偷袭并未引起突厥的大规模反击,晋军的胆子大起来,第二日便引兵到了雁门。雁门守军据城不出,自唐林一路奔袭的晋军,在城下与其僵持了三天三夜,仿若岚州形势倒转,雁门眼看也要弹尽粮绝,突厥日益疲乏,连每日叫城也不出来射箭以示威势。石隽亲带斥候前去查探,于城外三十里绕城一周,见西北门外车辙凌乱,似有炊具拖行的痕迹,乘云梯向内探视,见城墙守兵比前几日少了许多,城内也寥落得很,石隽心中有所猜测,却也不敢确定,回营与曲岩心细商。
“岚州一战,教训犹在眼前,难保突厥不是故技重施,引引咱们入套”,石隽将探来的情况一一说了,仍是提防突厥诈撤,不敢冒进。
“这话不无道理,可对耗三日,疲累得不仅是突厥人,咱们长途跋涉至此,石兄弟难道不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曲岩心一贯谨慎,此时却有些耐不住,“如果不能趁此机会将突厥一举击破,咱们后续必将更加乏力,陷入无尽的消耗中。”
“可若山穷水尽只是假象呢,雁门以北尽是突厥的地盘,即便雁门一时困窘,突厥也救得容易”,石隽虽有时性急,作战时却心细得很,“更何况,他们若知我们有攻下代州的谋算,势必早屯了大军在此,万不可轻信,还是守住雁门,围城打援保险些。”
曲岩心沉默少顷,双臂架在身前,反驳道,“若突厥早有准备,怎会让咱们得手椁县,再者,突厥虽有朔州作为后援,可朔州与雁门之间仍有恒山天堑,我们来时已切断突厥水源,他们撑不住也是常事”,曲岩心探身去拍石隽的肩膀,“石兄弟,咱们切不可因多疑贻误战机啊!”
曲岩心所言非虚,疲敌之策是相互的,若一再耽误下去,无论突厥如何,晋军恐怕都无决战之心,况且曲岩心一向是季息帐下最审慎多思的,且看以往的判断,石隽也多信他三分。二人商议至夜间,终还是定下了出击之策,借夜色掩护,向雁门以北进发。
离城不到五十里,曲岩心便发现了突厥军的踪迹,车马并行,显是仓皇向河谷逃去,他传信于石隽,两队分从东西两侧进入两山夹道,一路沿河流追击。
突厥军时而以小队出现,时而又隐没在树林里,石隽奔出数十里,仍没有摸到大军的尾巴,他心中猛然一凛,勒止马头,回望来路树影苍茫,雁门已不可见,他们早已深入山坳,歧路难返。
他派传令员去寻曲岩心,却迟迟等不来回复,马儿在林中焦躁地打着响鼻,天色渐明,由此向前的河岸淤泥皆无踩踏之相,石隽不敢妄动,他由队首走至队尾,欲调转方向,即刻回程,令鞭还未扬起,只见四骑悍将凌空飞出,舞着大刀向石隽杀来。
源源不断的突厥兵从树林缝隙中窜出,与晋军拼杀在一起,刀枪撕裂林风,鲜血如骤雨溅落新叶,无数同袍倒在他身边,血液的腥臭蒸腾在初升的日光下,滤沱河谷已是血红一片。石隽左下肋亦挨了一刀,仍强撑着,血从下摆滴落,他使双剑左右迎敌,剑刃所到之处如罡风过境,硬生生在突厥围堵下斩出一条血路。
晋军阵型摇摇欲散,在马蹄震响中,石隽高喊着“天地人”的变换,“宁化军列阵!"石隽一遍又一遍地奋力嘶吼,能跟上他的人越来越少,如林